近日來,有一消息在縣城內火速傳播著,那便是本縣青樓二巨頭之一的芳草無情坊前任大掌柜柳紅綿要售書。據聞,書中內容寫實、火爆,當中既有柳紅綿本人入青樓以來的心路歷程,又有她與本縣名門望族、富商巨賈的私密情史,更首次披露青樓弱女間竟也有曖昧情愫纏繞,且由本縣第一大儒金步搖執筆作序。柳紅綿本人將坐鎮唐家書局為每位購書者簽名送祝福,且有精美禮物無償相贈。
消息一經散播,縣城里的男人們,下至十六歲、上至六十歲,各個遐思裊裊、熱血沸騰,爭相猜測書中會如何情色、露骨?
“猜來猜去有啥用?明日去購上一本便知詳情。”
“是呀!我剛從唐家書局路過,那大幅彩書懸在門外墻上。上書:君是否想知悉本縣頭名情色、知性絕代佳人一生中共有幾位異性知己?君是否想知道百合還有其他深邃內涵?君是否想知道天生尤物為何至今還能保持粉雕玉琢般的絕美容顏?青樓女子與恩客之間是否會有真情意?所有君想知而未知的盡在《女人那些事兒》。諸位,單據上述幾句話便可使人浮想聯翩、魂牽夢繞了。”
“據說那書上有精美圖畫,瞧過能使人血脈噴張。”
“在下這里還有一條絕密內幕,唐家書局里有個伙計與我家住鄰居,他今早告訴我,每位購書者都能獲得柳紅綿歷經數十載搜集的房事大全。這可是一件寶貝呀!是隨書免費贈送的,另外還有一件精美禮物至今無人知曉是何物?想來定不是俗物。”
“李兄,你上月借的五十兩銀子是否該還我了?”
“王兄,咱不是講好下月還么?”
“實在抱歉,小弟我近日手緊,明日我必須去購得一本《女人那些事兒》,你算幫我一個忙,如何?”
“哎……老號炊餅,上好的大炊餅,兩個銅板一個,如今只賣一個銅板,來晚了就沒了。”
“徐大餅,你這炊餅今日為何賣的如此便宜?”
“呵呵,我也想買本瞧瞧,可我那婆娘分文不給我,我想將這些炊餅降價盡快賣出,應當可以湊夠書錢了。”
“你這死婆娘,瞧我不打死你,咱家就這些銀兩了,你若用來買書,我與兒子都喝西北風不成?”
“聽錯了吧?連女人也想買那書,真的是世風日下,這書到底有何魔力?竟讓婦道人家也動了心思。”
這一日,本縣中人,無論男女都如入了魔障一般,但凡說話聊天,必提《女人那些事兒》。
唐家書局,唐思今與柳紅綿正在輕聲談笑。
“柳老板,這幾日我共派出去十余人滿大街鼓動、宣揚此書,以吊取人們的胃口,想來效果不錯。如今,連三歲孩童都已知曉《女人那些事兒》了,呵呵,明日購書場面必定火爆,你可要有思想準備呀。”唐思今笑道。
“思今,你我相識近二十載,你的話我從未懷疑過,否則,我也不會找你印書。”柳紅棉道。
“我還有一想法,你可作參考。”唐思今又道。
“你講。”
“明日售書,你且用絲巾蒙面,若一次購得十本以上者,方可撩起絲巾一睹你真容,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這老臉還如此值錢么?”柳紅綿扭捏道。
“休要謙虛,你哪里老了?在我眼中你與二十年前并無變化。”唐思今笑道。
“那你當年為何拋下我娶了馬小翠?”柳紅綿忽半真半玩笑道。
“這……當年事你也知曉,他娘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不要,帶人打上狼頭嶺,更是為了我與家人、至親互不往來,我怎可負她?”
“我總算瞧明白了,在你心中,我自不如她重。”柳紅綿幽怨道。
“小翠當年事你也知曉,極度狂傲不羈,連男人見之都要避讓三舍,卻為我將所有一切都拋棄而自甘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持家婦人。我今生必傾心守護與她、不離不棄。”唐思今毅然道。
“錢債好還,最難償還的是情債。事已至此,還提這些做什么?明日之事全由你安排,我照做便是。”柳紅綿神情落寞,幽幽道。
第二日,天色微亮,唐家書局所在的街道上,人們便排開了長龍。
“嫂子,你為何也來此地?”一女子道。
“我給你哥來買書。”婦人答道。
“他為何自己不來?”
“昨日押鏢去了京城。走前留下話來,回來若見不到此書,定要將我休出門外。妹子,你是替哪個來買書呀?”
“咱爹下不了床,趕我來此為他買上一本。”
“咱爹都癱在床上十幾載了,竟也知曉此事?”
“不曉得是哪個多嘴,去家中講起柳紅綿出書,咱爹定要我來為他購上一本。”
“趙兄,轉眼便不見你人了,你跑去何處了?為何滿頭大汗?”
“我回家多取了些銀兩。”
“為何呀?你方才未帶銀子么?”
“你未見書局今早的告示么?購十本者可一睹柳大美人的絕世姿容。”
“我怎么未聽聞此事呀!那我也要回家再取些銀兩來。”
“侯兄,來回太過費時。我趁老婆不注意偷偷多拿了些,先借與你,可記得要還我呀。”
“如此多謝趙兄,待午后立時將銀子送去你家。”
“小狗子,你這娃兒休要四處亂跑,小心被人踩到。你家大人在何處?快些去尋爹娘,莫要跑丟了。”
“我娘將我爹鎖在房中,她坐在門前看守。我爹將銀兩偷偷塞給我,要我來替他前來購書。”一稚嫩童聲答道。
“那你手中為何提了如此大的口袋?”
“裝銀子呀!”
“十兩銀子何用如此口袋裝?”
“不是十兩,是一百兩。”
“難不成你想買十本?小小孩兒家不學好,竟也要瞧那柳紅綿長成何樣。”
“買十本不假,我可不想瞧那人是何模樣。我大伯、二伯、三伯以及五、六、七、八、九、十叔被我大娘、二大娘、三大娘以及五、六、七、八、九、十嬸鎖在家中出不來,都偷偷塞給我銀子要我替他們各買上一本。”稚嫩童聲再答道。
“那十個衰貨心可真狠,十本書你勉強還可背的動,可那十件贈物怕要將你壓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