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子突然一跪叫院中所有人瞬間石化,而他竟口稱馬小翠“姑姑,”更是使人驚訝不已。
“嘻嘻……你這堂堂曉風殘月莊莊主為何跪起我來了?我可承受不起,你還是快些起來吧!”馬小翠嘴上如此說,臉上神色卻未有絲毫變化,好似老化子跪她本就理所應當。
“姑姑來此,絕倫豈敢不跪。”老化子道。
馬小翠聞言疾走兩步來至老化子身前,左手持圍裙,右手指點老化子額頭,責問道:“莫以為跪下我便不生氣了?我且問你,為了救你兒子卻要害我兒性命,你該當何罪?”
方才就因此話,老旦氣憤難忍出言挑戰馬小翠,此刻聽人家又再重復,但見自家莊主都跪地上,再給她膽子也不敢言語了。
“絕倫不知他是姑姑之子,若是知曉給十萬膽也不敢傷我兄弟分毫。姑姑,絕倫知道您老人家住在此城,但礙于師命一直不敢前去探望,二十年來絕倫無一日不在掛念姑姑?!崩匣诱f著眼中竟現出淚光。
瞧二人年紀,老化子比馬小翠大了二十歲不止,他口喚姑姑且神態謙卑,瞧起來不似作假。諸人俱都百思不解他二人是怎么一回事?
“哼!少在這里拿老泥鰍遮掩,你與他一般都是極厭惡我家相公,視他為妖鬼唯恐避之不及,哪會登我的家門?”馬小翠憤憤道。
老化子跪地不語,似是已經默認。
馬小翠見狀更怒,欲待發作又見他滿頭白發面帶滄桑,心下不由生出感慨,冷聲道:“起來吧!你只當今夜未曾見過我,我將三人帶走,自會命他們對所見之事裝聾作啞?!?/p>
“是,絕倫遵命?!崩匣庸暣鸬?,卻未起身。
“做甚?莫非要我扶你起來?”馬小翠怒道。
“絕倫不敢,只是有一事想求姑姑?!?/p>
“多年未出來走動,原先所學早已放下?,F如今專心照顧一家老小,盼兒成親戲孫子,其他事情懶得想,也做不動了?!瘪R小翠幽幽道。
“姑姑誤會絕倫了,我兒之事怎敢勞姑姑出手?!?/p>
“那是何事?哎……你等先將我兒子兒媳放了。”
老化子聞言,立刻命老生等人為司徒城城、陸蟬兒松綁,唐夢銀被抓后并未被綁,手腳能動卻感覺渾身無力,努力了幾下卻站不起來。
“小弟你先莫要動,過會兒我為你解脈?!崩匣右姞蠲Φ馈?/p>
“你對我兒做了什么?”馬小翠大怒。
“姑姑莫怪,方才我抓到小弟時,見他身法飄忽怪異,為防他逃脫,便鎖了他的脈?!崩匣拥馈?/p>
馬小翠聞言自行走到唐夢銀身旁,扯了衣領提將起來在他周身拍打。
“娘,為何打我?”唐夢銀叫道。
馬小翠并未答話,將他又放在地上,轉身對老化子道:“講吧!何事?”
“絕倫懇請姑姑回村見我師父?!崩匣ㄗ哟鸬?。
“見他作甚?要我賠禮認錯么?”馬小翠登時跳了起來,大聲又道:“我與他今生至死不會再見?!?/p>
老花子跪在地上道:“姑姑,師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近來聽他時常叨念您老,想來定是思念得緊……”
“休要多言,我與那里再無任何牽扯,我一直就當自己是從石頭里蹦出的?!?/p>
“姑姑竟如此狠心么?”
“是哪個狠心你最清楚,我待問你,當初是誰將我趕出村子的?”
“姑姑兄長子侄眾多,他最寵哪個您心中最明白?!?/p>
“莫拿這話來勸我,當年如此狠心待我,如此大哥不要也罷?!?/p>
“姑姑……”
“莫絕倫,容不得你來教我如何做?我飯還未吃完呢,那如花飯量跟豬一般,回去晚了怕是一粒米都不給我剩下。兒呀,隨娘回去?!?/p>
“娘,我這身子還不能動……咦……”唐夢銀說話間才發覺手腳竟有了力氣。
老生等人豎耳傾聽馬小翠二人對話,大致也聽出了究竟,可料不到馬小翠最后竟冒出這樣一句,俱都被這位自天而降的“姑姑”弄懵了,不知她天性如此,還是故意耍賴?
見她提及霸如花,老化子又道:“如花未向姑姑提及我師父心思么?”
“她?整日里除了吃便是豎著耳朵偷聽別人私事。你快些將她弄走,她才來了幾日,我家一年的米快要被她吃光了?!瘪R小翠提到霸如花便開始牢騷起來。
老花子道:“這蠢丫頭,當初要她去你家我是如何教她?轉頭便忘,真氣死我了。至于她吃掉的米糧,姑姑勿要煩惱,明日我叫人給您送去?!?/p>
“哪個要你米糧?我是要你將人弄走?!瘪R小翠瞪眼道。
“她難得出來一回,便叫她多住些時日吧。再者,也可讓她隨您老學些本事,我這小弟今夜所施身法,村里除我師父外,怕只有姑姑您最精通了。”
“你在講些什么?”馬小翠側頭望他,神色警覺起來。
“絕倫曉得姑姑當年出村時帶走了兩本書……”老花子邊講邊偷眼瞧馬小翠。
“未曾帶過?!瘪R小翠也不望他,抬頭向天道。
“呵呵,那書如此緊要,姑姑拿的那般容易,難道就猜不出其中端倪么?”
馬小翠眼珠轉了又轉,只是搖搖頭。
“那是我師父故意要你帶走的?!崩匣拥馈?/p>
“亂講,他哪有如此好心?”馬小翠斥道。
“當年姑姑離家時尚未來得及學那書中武技,師父擔心姑姑在外受人欺負,才忍痛將書放置在顯眼易拿之處……”
馬小翠聽到此只輕哼一聲,卻未出言爭辯。
“姑姑將書帶走后,那霸王拳及奪命狂奔除師父外再無人知曉,也無人能學。姑姑,此事師父叮囑不要對你說起,絕倫見您對他老人家怨恨過深,才忍不住將實情道出。”
馬小翠雙手揉搓那圍裙,瞄了老化子一眼,兀自嘴硬道:“書雖不在,他卻已完全領會,難道不可以教你們么?”
“姑姑莫要玩笑,書不在難得其精髓,師父倒也教過,就算我用盡畢生之功,怕也學不到姑姑方才那般境界。”
“那你想怎樣?”
“姑姑莫要誤會,絕倫決無貪戀那寶貝之意。講這些無非是要讓您明白我師父的良苦用心,再者,是盼您能回去探望,村中上下都在翹首期盼?!?/p>
“回去那是絕無可能!至于書嘛!如今如花也在用心習練,若她回村……她回村時,我將書交她帶回便是。別裝模作樣跪著了,起來吧?!瘪R小翠言語漸軟。
老化子忙站起身子賠笑道:“呵呵,謝姑姑。如花與我這小弟共練書中武學之事我已知曉,其實那夜在縣衙我初遇小弟時便知他是何人,他的面相與那唐……”
老化子講到此處突然住了口,因為馬小翠瞧他的眼神逐漸凌厲起來。
“莫絕倫,如此說來,你早已知曉他是我兒,今夜你是故意用他引我來此,是也不是?”馬小翠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