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廳里,馬小翠、唐夢銀、莫青衣、老生夫婦都在伸著脖子聽霸如花眉飛色舞地說著她的奇遇。
“你們走了以后,俺越哭越傷心,便使勁拍那床板,俺正拍著,你們猜誰說話了?”霸如花問道。
“你大伯。”馬小翠道。
“咦……十三奶,你咋知道?”霸如花奇道。
馬小翠一撇嘴,道:“房中只有你與大伯,除了他還能有誰?”
“說的也是。”霸如花傻笑道:“俺大伯低聲喚俺名字,親娘哦,可把俺嚇死了,傻了半晌方敢湊近他臉前,一瞧大伯竟睜開眼了。”
“是我爹要你將他送去桑伯伯家么?”莫青衣問道。
“是呀!俺見大伯醒了,本想過來說給你們,可大伯不讓,說晚了他便沒命了。俺一聽自然是先救大伯要緊,便雙手托著他翻墻去了那大夫家中。”
“為何要托著?”唐夢銀問道。
“倘若背著,大伯定然顛得難受,還是托著穩(wěn)當,俺還能瞅著大伯跟他說話。”霸如花道。
“妹子,真難為你了。”莫青衣紅著眼圈道。
“不難為,俺樂意。哈哈……若被爺爺知道此事,定會大大獎勵俺一番。”霸如花得意笑道。
“瞧你那得意地熊樣。”馬小翠又再撇嘴。
霸如花渾不在意,嘿嘿笑著又說道:“十三奶,俺到大夫家時,大伯眼見都要咽氣的樣子,話也說不出。那大夫喂了大伯一粒藥丸,再掏出一根銀針照大伯心口扎了幾下,俺大伯眼睛立時便亮了,那個老大夫簡直太神了。”
馬小翠聞言點頭道:“此事倒不假,連我都以為你大伯已經(jīng)死了。此刻想來應是你拍打床板震動了已停滯的血脈,使他暫時醒來。若不是有這桑大夫,換做尋常郎中恐照樣救不過來。”
“姑奶奶,這乃是上蒼眷顧我家。”莫青衣喜道。
“這桑大夫來莊上有多久了?”馬小翠問道。
“算來也有十余載了。”莫青衣回道。
馬小翠扭頭見老生夫婦滿臉傷悲,靜靜坐在一旁不發(fā)一語,便道:“你二人莫擔心,待絕倫尋到莫不念定會清理家門,茶花被害一事雖與他脫不了干系,可我聽他所言未必全假,殺害茶花之人極有可能是田不語。有朝一日若被我碰到她,定然替你二人討還公道。”
老生夫婦二人對莫不念已然恨得牙根癢癢,可尋不到人也無法,且聽馬小翠攬下為女兒報仇一事,忙起身施禮道:“如此多謝姑姑。”
“大伯,你與大娘先行回家歇息,明日我會到家中祭拜茶花妹子。”莫青衣道。
老生聞言道:“可莊主他……”
“有桑伯伯在,大伯莫惦記。”莫青衣道。
“姑姑,如此我二人便先行回去了。”老生道。
馬小翠點點頭。待二人出廳又對莫青衣道:“明日去你三嫂家代你兄弟向人家賠罪,記得定要好言安撫一番。”
“孫女明早便去。”莫青衣答道。
“走吧!咱們去瞧瞧你爹。”馬小翠起身道。
幾人來至莫絕倫房前,聽到里面有人談笑。
“爹,姑奶奶來了。”莫青衣在外叫道。
“姑姑,快些請進。”房中莫絕倫道。
進了房,馬小翠見莫絕倫躺在床上待要起身,急忙走至床邊將他按住:“莫要動了,快些躺好。”
莫絕倫也未堅持,一指房中椅上坐的那位白發(fā)老者,笑道:“桑老哥圣手回春,我本無大礙了,只是見到那畜生一時氣急踹了幾腳,未料到又牽動了傷口。”
“若無這大夫,你這性命早就丟了。我還想你師父若聽到你死了尚不知會有多傷心。如今見你活了,我這心也便放下了。”馬小翠道。
“何止爺爺會難過,俺爹俺叔倘若聽說大伯不在了,定會帶人鬧他個天翻地覆。”霸如花道。
“莫要胡說。”莫絕倫笑道。
“青衣多謝桑伯伯救我爹性命。”莫青衣說著來至老者跟前便要跪下,卻被那老者一把拉住了。
“你爹是吉人天佑。所謂藥醫(yī)不死人,他若是斷了氣再找我,我便是神仙也醫(yī)不活他。”老者笑道。
“姑姑,這位便是救侄兒性命的桑老哥。”莫絕倫急忙引見道。
“晚輩這里有禮了。”那桑大夫回身施禮道,“聽莫莊主說有長輩在此,如今一見未料到您老竟如此……”
“如此年青貌美是么?”霸如花接道。
“呵呵,正是。”桑大夫笑道。
“多謝神醫(yī)夸贊,我不止輩分大年紀也不小了,只是平常保養(yǎng)的好些罷了。”馬小翠嘴里說著臉上透著笑意。
“俺十三奶嘴上這樣說,心里不曉得美成啥樣呢?”霸如花撇嘴道。
唐夢銀聽罷抬腳朝她腿上踢了一下,對馬小翠道:“娘,我知你此時不便動手,兒代你教訓她了。”
馬小翠對桑大夫笑道:“這倆孩子做事不懂得規(guī)矩,叫你見笑了。咦……這位桑大夫,我咋瞧你有些眼熟呢?”
“是么?我對您老卻眼生得很。”桑大夫道。
“你可認得梅樹春?”馬小翠問道。
“聽說過卻未曾謀面。”桑大夫搖頭道。
“他前些日子莫名辭世了。”
桑大夫聽罷眉頭微皺,道:“這我倒未曾聽說。”
“呵呵,想來我可能認錯人了,你并不是那個梅二。”馬小翠道。
“娘,梅二是哪個?”唐夢銀問道。
“他乃梅樹春胞弟。”馬小翠答道。
“我怎從未聽說梅神醫(yī)有個兄弟?”唐夢銀又問。
“不知為何?十余年前他忽然離家出走了,你自然不會知曉。”馬小翠道。
“原來如此。”唐夢銀點頭道。
“我與你爹剛到咱開元城時,大伙只知有梅二,那時梅樹春尚未行醫(yī),據(jù)說他的醫(yī)術乃是學自他兄弟。”馬小翠道。
桑大夫似是不想再待下去了,轉身對莫絕倫道:“莫莊主既已無礙,在下便告辭了。”
“青衣,送桑伯伯出門。”莫絕倫道。
桑大夫又對馬小翠施了一禮,隨莫青衣向外走去,方至門口,馬小翠忽然道:“都說那梅樹春死的不明不白,當真可惜了。”
只見桑大夫腳步一頓,隨即出門去了。
“這桑大夫不認得梅神醫(yī),娘為何提起此事?”唐夢銀道。
“哪有兄弟不認得自己哥哥的道理?”馬小翠道。
“娘是說此人便是那梅二?”
“自然是他。雖十余年不見,我還不至于認錯了人。”
“那他為何要矢口否認?”唐夢銀奇道。
“小弟,他不認定然有自己的道理。”床上莫絕倫道。
“十三奶,有樁事情俺忘記說了,昨夜里俺在桑大夫家中見到一奇物。”霸如花忽然道。
“是何奇物?”馬小翠問道。
“昨夜桑大夫為大伯治病,俺便在他房里四處查看,經(jīng)過他家窗戶無意間向外望去,卻見一條水桶粗的大蛇自他家院中水井里竄出來,盤旋一圈猛射向空中便消失不見了。”霸如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