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一陣銅鑼聲吵醒了武小樹。他一揭被子爬了起來,出了石屋見白美玲正手持木梳在池邊梳洗頭發。
“公子被吵醒了?”白美玲扭頭問道。
武小樹問:“怎么這么早便開始了?”
白美玲起身回道:“原先還只是在白日,近來變換了方式隨時會來鬧。莫去管他們,我去煮些粥給你吃。”
武小樹道:“我先出去瞧瞧。”
見他往石門去了,白美玲叫道:“莫要和他們糾纏,他們累了自然便歇了。”
武小樹應了一聲開了石門自那巨大的虎口走了出來,轉到虎頭的右后方,此處有一光滑的平臺,四只黑虎正在平臺上咆哮連連,平臺處有兩條拳頭粗的鐵鏈與不遠處一座山峰相連,那邊正有十余人敲打著鑼鼓嬉笑喝罵。
一人見武小樹現身,抬手止了鑼鼓,往前一步笑道:“武班頭,多日未見,不知近來可好?”
武小樹冷冷道:“朱亦群,縣衙正在緝拿與你,你還敢在此處現身,膽子可真不小。”
朱亦群笑道:“武班頭真會說笑,這里乃是別峰,連你都拿我沒撤,衙門那班人連虎頭山都不敢上更別說來此處了。”
武小樹知他未說假話,想了想又道:“想你往日是多么威風卻放下身段低頭投靠老巫,就不怕說出去被人恥笑么?”
朱亦群搖頭道:“我與巫老大乃是合作,并非投靠。”
武小樹問道:“你二人合作所圖的又是什么?”
朱亦群答道:“我是為了救回織田小姐,巫老大要什么你自然清楚。”
武小樹點頭道:“這主峰與別峰歸誰所有是我師父與他師父當年定下的,他想搶走可沒那么容易。”
朱亦群道:“老一輩是如何說的咱沒在場,也無權去評說。我只要接回織田小姐,你將她交給我便還你清凈,如何?”
武小樹搖頭道:“此事沒得商量,有本事過來搶吧。”
聞聽此言,朱亦群身后蹦出四人紛紛叫嚷道:“你將那些黑虎趕開,瞧我們敢不敢過去?”
武小樹一瞧卻是織田小商的手下高矮胖瘦四人,開口笑道:“此處只我一人,放你們過來豈不是我吃虧。”
“武小樹,這是個縮頭烏龜。”
“既不叫我們過去那你過來和我們打過。”
四人不停罵著,武小樹只微笑站著也不回話。
說話間自那十余人后又出來了一堆人,領頭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粗壯漢子,見到武小樹便吼道:“是你師父那老不死的打傷我師父并將他趕了出來,那主峰本就是我師父的。”
武小樹笑道:“巫師兄,你對我說這些都沒用,我上山時師父就住在主峰。反正他老人家有話,你若有本事就搶回去。”
“武師弟,他這話你也信么?你師父為人如何我比你清楚,他就是個背信棄義奸猾狡詐的小人,白虎乃是我師父闖下的名號,他打傷我師父后對外以白虎為名四處招搖。此人毫無誠信可言,我若搶回主峰,他會立時殺了我。”那巫師兄罵道。
武小樹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惦記什么?與師叔在你的別峰安心靜修吧!”
巫師兄又叫道:“我師父被他害的形同廢人且每日里生不如死,我他娘的不甘心,即便我打不過他可他總會比我先死,到時我定要拿回主峰再將他自墳墓里挖出來喂我家大黃。”
武小樹聞言不住搖頭,說道:“我師父不在你也拿不回去,小弟不會答應的。”
巫師兄嘿嘿一笑道:“師弟,到時可就由不得你了。”
武小樹雙眉一挑,道:“走著瞧好了。”
“師弟,我知道你并非壞人,他雖然是你師父,我還是望你能是非分明,莫將自己給坑了。”巫師兄又道。
“謝師兄教誨,小弟自有主張。”
巫師兄聽他如此說,明白再勸無用,轉身待要走。武小樹又道:“巫師兄。”
“何事?”巫師兄駐足回身問道。
武小樹道:“叫你的人以后莫輕易下山,即便真有事下去也不要裝成狼頭嶺的人。倘若此事傳出去,那玉太郎一氣之下上來找你,恐你難以應付。”
巫師兄恨恨道:“你不提此事我倒忘了,殺了我兩個兄弟,此仇我早晚會報。”
武小樹微笑道:“巫師兄總說自己是非分明,我為何要殺那倆人你應該清楚,此刻怎又自食其言?”
“我的兄弟我自會管教,容不得你來多管閑事。”巫師兄說完大袖一甩急急走了。
見他離開,武小樹對朱亦群又道:“我也勸你莫做無用功了,早早偃旗息鼓下山去吧。”
朱亦群道:“織田小姐乃我天朝貴賓,若不接她回去恐無法交待。”
“無法向誰交代?”武小樹問道。
朱亦群一怔,回道:“自然是朝廷那邊。”
武小樹忍不住笑道:“你如今就是官服要緝拿的要犯,還敢大言不慚為朝廷做事,此話連三歲頑童都不會相信。”
朱亦群突然叫道:“小白,枉小高一片真誠對你,你怎能和殺他的仇人混在一處?你不想為他報仇了嗎?”
武小樹聞聽扭頭一瞧見白美玲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
白美玲面色如常,高道:“高玉良與武公子乃公平決斗,生死各安天命,即便我殺了武公子他也難以復生。何況我也這么做過,是武公子不計前嫌沒有殺我,我若再糾纏此事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
朱亦群又叫道:“那你爹呢?你不想為他報仇么?”
白美玲聞言望了眼武小樹,回道:“此事與武公子無關,我爹的事情我自有主張。”
朱亦群不甘心,兀自勸道:“小白,你與小高跟隨我多年,我待你倆如同手足,當初你二人情同意合我打心里歡喜,你若跟隨這人不僅是對小高的背叛,也傷了我的心,你自己想想對得起我倆么?”
白美玲聽他此言,臉上閃過一絲憤怒,冷聲道:“我離開你并非毫無緣由,當初你為了還張廣平的一份人情,指使高玉良奸殺那人妻子,你要他做那事兒之前可曾為我著想過?你就是如此對待自己手足的么?倘若你凡事正大光明的去做,我即便死了也毫無怨言,可你母子的手段卻叫我大失所望。”
朱亦群被她一番話說得有些惱怒,大聲道:“你二人當初誓言追隨我,我可從未脅迫過你倆,你今日這么做就叫背信棄義,你……你死不足惜。”
白美玲不由得笑起來,道:“我又不曾賣身與你,當初是當初,此刻我不愿意了,你能奈我何?”
朱亦群氣急,叫道:“武小樹,我要揭穿她的真面目,你可知她明著跟隨你背地里卻與我暗通消息,她今日背叛我明日就會背叛你,這女子根本留不得。”
白美玲未料到他會說出此事,立時有些慌亂起來,忙輕聲道:“公子,此事容我解釋。”
武小樹笑著朝她擺擺手,道:“無須解釋,此事我已知道。”又高聲對朱亦群道:“此事昨夜小商……織田小姐已告知于我,是她要白小姐幫助傳話給你,白小姐礙于同族份上便答應了,可即便如此我對她仍不存懷疑。”
“噢?”朱亦群聞聽面帶不解,又問道:“你對她真的信任么?”
武小樹點頭道:“是的,我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