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自從鏢局出事后朵兒小姐再未來過,近幾日瑾兒也不來,這飯菜也覺得索然無味了?!笔瘜挾酥埻?,右手筷子夾了片油菜又放下,放下又夾起。
“不吃莫夾來夾去?!笔杏駥⑺曜哟蛄艘幌拢值溃骸安粊矸吹骨鍍袅?,你也不用再受那小丫頭的氣了,該高興才是?!?/p>
“瑾兒何曾給我氣受?”石寬道。
“她不是總叫你做這做那欺負你么?”
石寬放下飯碗道:“那不是欺負,她是好心教我做事?!?/p>
石中玉樂了,罵道:“你真是賤骨頭。”
石寬求道:“師父過午去錢家吧?”
石中玉一愣,問道:“去他家作甚?”
石寬諾諾道:“去問問她二人怎不來了?”
“不去?!?/p>
“去吧!”
“我去了又怎問得出口?”
“你若去了即便不用問瑾兒也定會告訴你的?!?/p>
石中玉已然吃完,碗筷一放起身到旁邊喝起茶來。
“師父幾時去?”石寬又問。
“我何曾說過要去?”石中玉端著茶碗問道。
“師父,我見不到瑾兒心里總有些不踏實,你去幫我問問吧!”石寬再求道。
石中玉心中一動,說道:“我瞧你這是動了情了?”
石寬臉色一紅,喏喏道:“我可不知啥叫動情?只是心里總在想她……”
“沒有其他?”
“沒有。”
石中玉將茶碗放下向門外去了。
“師父去哪兒?”石寬問道。
“去錢家,吃完記得將碗筷洗了?!笔杏裨陂T外說道。
“謝師父?!笔瘜捘樕闲﹂_了花,夾了菜就著米飯大口吃起來。
來至錢府,通報的人進去不久瑾兒迎了出來。見面便問:“先生是來瞧我家小姐的?”
石中玉道:“是想瞧瞧你家公子恢復的如何了?”
“哦,那先生隨我來。”瑾兒道。
“怎不見你家小姐?”二人向院里去,石中玉問道。
“小姐將自己關在房中已經數日了。”
“可是為了她師父那事兒在傷心么?”
顯然黃飲馬一事已在縣里傳開了。
“傷心倒是有的,可并不是為了那事兒。”
“那是為何?”
瑾兒停下了,望著他說道:“金大儒來府中為他兒子提親,小姐不應,正和老爺為此事鬧別扭?!?/p>
石中玉聞聽神色微動,問道:“錢老爺答應了,你家小姐卻沒點頭?”
瑾兒道:“老爺當時倒也沒應,可心里對這門親事倒是贊同的。金大儒走后便和夫人一同勸小姐,小姐不答應才將自己關在房中。”
“那金大儒怎此時來提親?”
瑾兒低聲道:“我家小姐說,提親一事本就是老爺與金大儒串通好的。”
“這又是為何?”石中玉不解道。
“家有喜事可沖走公子身上的晦氣,小姐成親后公子能醒過來也說不準。”
石中玉笑道:“此話又是誰說的?”
瑾兒搖頭道:“我只是聽老爺那邊的丫頭這樣說?!?/p>
二人來至內院穿過長廊見錢百萬正在錢丹梅小院前等候,石中玉慌忙緊走幾步上前見禮道:“在下今日路過門前,忽想起公子的病來,進來瞧瞧他恢復的如何了?”
錢百萬嘆氣道:“依然是老樣子,不死不活的不見醒來。先生有心了,快些請進?!?/p>
石中玉隨錢百萬進到房中,那瑾兒卻未跟進來。他來至床前見錢丹梅仍舊閉目沉睡,身上蓋了大被。他將被子揭開一角拿過一只右手號起脈來。錢百萬瞧瞧自己兒子又盯著他神情有些緊張,見石中玉半晌無言,不由問道:“先生瞧他怎樣?”
石中玉將錢丹梅身上大被一下子全揭了,說道:“此被太過沉重,應蓋些輕軟的。”
“我過會便叫人換過。先生,我兒到底怎樣?”錢百萬追問道。
石中玉道:“公子氣息脈象均平穩,想來只是差那么一點火候……”
錢百萬問道:“此話怎講?”
石中玉道:“此時即便是在公子耳邊敲鑼打鼓他都不會聽到,我說的那一點火候是來自他的體內,他只有靠自己才能醒來?!?/p>
錢百萬一聽面帶急色問道:“先生的話我還是不懂。”
石中玉道:“公子之所以沉睡乃是他自己不愿醒來,需要激發他體內的另一股力量與之對抗,倘若這力量占了上風公子自然會醒?!闭f完見錢百萬眉頭皺得更緊,笑笑又道:“我也是自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具體是何道理我也不懂,但方法卻是有的。”
錢百萬一喜,忙問:“是何種方法?”
石中玉道:“以銀針刺他的百匯、神庭、頭錐、臨泣及太陽穴?!?/p>
錢百萬聽罷面露狐疑,道:“這都是頭上的穴位,不會將人刺死吧?”
石中玉笑道:“只要穴位對了自然不會死人?!?/p>
錢百萬道:“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先生何時為我兒醫治?”
石中玉道:“恐今日不行,我隨身未帶銀針?!?/p>
“那我叫人明日一早去接先生。”錢百萬道。
石中玉又搖頭道:“恐也不行。”
錢百萬不悅道:“先生說出了法子卻又說不行,這倒叫我有些糊涂了?!?/p>
石中玉道:“錢老爺莫誤會,那古書上說使用此法須每日早中晚三次以銀針刺穴,且連續針刺三個月?!?/p>
錢百萬釋然道:“原來如此。不知先生能否搬來我府中暫住三個月?”
這時自門外進來一人,說道:“先生還有自己的病人,他怎能為了我哥哥將那些人拋下不管。”
錢百萬一瞧卻是自己女兒錢朵朵,他未料到數日不出房門的女兒竟會突然現身,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問道:“那你哥該怎辦?”
錢朵朵朝石中玉微微點頭一笑,方回道:“爹,將我哥哥抬去醫館住上三個月便是,那里房子多得很,服侍他的人也住得下?!?/p>
錢百萬聽罷微一沉吟,說道:“此法倒也可行,不知先生的意思?”
石中玉點頭道:“我這人平日里喜愛清靜,服侍公子的人就免了吧,我那徒弟乖巧的很,由他照顧公子絕無問題?!?/p>
錢朵朵也說道:“如果無事我也會過去幫忙?!?/p>
錢百萬聽完倒也未反對,口中道:“既如此那辛苦先生了。”
笑舞狂歌后面的院落靜幽幽,院中不見人走動。一間房中石中玉和年解兵垂手而立,面前坐的乃是一位齒白唇紅風儀俊雅的年青公子。
“未料到中玉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將那錢丹梅接去了醫館,可要當心他真若醒了會說出是你逼著他上吊的?!惫虞p笑道。
石中玉道:“屬下見黃飲馬劫鏢并公然殺人,大漠飛煙閣做事顯然毫無顧忌,恐他們對錢家下手只好出此計策?!?/p>
公子沉吟片刻后道:“他們做事確實太過囂張,此處縣衙即便明知是他們所為恐也束手無策?!?/p>
年解兵問道:“公子莫非想管上一管?”
公子笑道:“如今看來萬家那三車金銀已到了段飛燕手中,按理說我不該管這些閑事,可若任由她跋扈下去,恐這座縣城都會任她為所欲為,對官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p>
年解兵道:“那段飛燕有碧連天的人做靠山,閣里不知有多少好手,憑我三人之力恐難解決此事?!?/p>
公子聽罷望了一眼石中玉,問道:“中玉的意思呢?”
石中玉忙道:“屬下聽從公子吩咐,不過這大漠飛煙閣殺人越貨膽子也忒大了,我聽年兄講到他們還在私造兵器,這可是犯了我朝大忌?!?/p>
公子悠悠道:“聽聞有不少異國女子被送來此地,出來這趟本是好奇此事,還未探查清楚如今又碰到這鬧心之事,此刻想來此番出門真的是好生無趣……”
年解兵與石中玉不知他是何意,俱都屏氣不語。
公子起身道:“大漠飛煙閣殺人越貨本是地方事務,可他們瞞著官府私造兵器欲控制一方土地,此事卻萬萬容不得……”
“公子既然想管,該如何應對還請吩咐?”年解兵問道。
公子笑道:“既然要管就要管的徹底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