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崒一身紅色的長袍,靜默的站在門口,抬眼看著門口的牌匾,眼神莫測。
“誒!姑爺,我知道你心急,可是按照習(xí)俗,你只要在這里等著新娘子出來就好,不能進去的。”媒婆滿臉的笑意,眼尖的發(fā)現(xiàn)顧青崒似乎想要進去,趕緊伸手?jǐn)r住了他道。
顧青崒并沒有收回視線,一直看著府內(nèi):“我想要進去,即便是最后一次。”
“姑爺,你說什么?”媒婆一愣,趕緊的搖了搖頭,在她的印象里,顧青崒這樣的人高不可攀,不過大喜之日露出一臉惆悵,她感到費解,這樁婚事,如果她沒有記錯,她可是聽說是他親自去求的。
“沒什么,吉時將至,催一下。”顧青崒清淺一笑,收回了視線。
“諾!”媒婆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了,剛才應(yīng)該是她看錯了,看他,現(xiàn)在笑的滿面春風(fēng),怎么看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
司徒沁目送著她的姐姐離開,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想要回房間,想要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呆著,可是當(dāng)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看著顧青崒伸手握住了她姐姐的手,那臉上的笑容,她不會錯認(rèn),曾經(jīng)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么笑的。
顧青崒翻身上馬,視線不經(jīng)意的一瞥,不想看見了司徒沁,臉上的笑容僵凝了,他想要移開視線,可是怎么也移開不了。
媒婆笑著想要領(lǐng)著隊伍前進,卻不想看著顧青崒呆愣的看著某一處,不由得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了:“姑爺,我們該啟程了,過幾天你陪著夫人回門的時候,會進去的。”
見顧青崒不動彈,媒婆不由繼續(xù)道:“姑爺感念夫人本家,是夫人的福氣,可是耽擱吉時就不好了。”
顧青崒收回視線,卻并沒有看向任何人,夾緊了馬肚子:“駕。”
躲在門后,聽著他發(fā)出的聲音,司徒沁再也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緒,眼淚不受控制的開始往下掉,遺憾的想著,剛才她和他視線相對的時候,為什么,為什么她不敢勇敢的直視過去,為什么不等著他退縮,而是她自己優(yōu)先的躲藏了起來,明明他們之間,最應(yīng)該愧疚的是他才對!
“嗚嗚……”緊緊的捂著心,盡管理智告訴她,她不可以這么哭,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沁兒,沁兒,原來你在這兒,害得浩南我好找!”
睜開眼睛,司徒沁淚眼朦朧的看著在她面前的司徒浩南,強行的擦拭著眼淚,但是還是忍不住抽噎著道:“我沒有哭,我不是,你別告訴爹娘。”
“沁兒,你是不是舍不得青姐,可是阿娘說過,女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能嫁人是好事,不能嫁人會被人閑話的。”
司徒沁眸光一轉(zhuǎn),看著司徒浩南一臉認(rèn)真懵懂的樣子,微微一頓:“對啊,我只是舍不得青姐,她在的時候我沒有發(fā)現(xiàn),她走了我才驚覺,我們分開了,從此以后就各不相干。”
“怎么就各不相干了,青姐永遠(yuǎn)都是青姐。”司徒浩南歪了歪腦袋,隨即搖了搖頭道:“我想起來了,爹娘在找你,要給你舉辦及笈禮,還請了一個說是很德高望重的麼麼給你梳頭。”
“我可以不……”司徒沁本能的想要拒絕,但是看著司徒浩南的大眼睛,她忽的想到,拒絕了,她不僅會掃了爹娘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思,怕是也會被發(fā)現(xiàn),這是她不愿意的,不管怎樣,她都不要家人為難,她最在意的就是他們了。
“好,等我回去洗個臉,你看,姐姐我臉都哭花了。”司徒沁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站了起來,想也不想的敲打了一下司徒浩南的腦袋道:“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沁姐,唯獨不能叫我沁兒。”
“為什么呢?”
“因為我是姐姐。”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幾歲而已。”司徒浩南癟了癟嘴,似乎十分的不滿意一般。
“我十五,你才七歲,不對,我都被你繞糊涂了,即便是我只大你一天,一個時辰,我都是你的姐姐。”司徒沁瞇起了眼眸,伸手揪住了司徒浩南的耳朵,眼睛里總算是真的有了一點兒笑意。
夜幕低垂,靜謐的夜空里透著點點的神秘,如果不是遠(yuǎn)處傳來喧囂聲,或是會以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顧青崒站在門口,如果不是他臉上的潮紅,還有他眼中若有似無的迷離,或許真的會以為他和平常一般無二。但是當(dāng)他推門而入,略帶著踉蹌的腳步,越發(fā)明顯的出賣了他。
司徒青端坐在床上,蓋頭下的小臉,嫣紅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即便是她此刻什么都沒有表現(xiàn),但是她緊握著的手還是彰顯出了她的激動和忐忑。
沉默,無休止的沉默。
司徒青疑惑眨了眨眼睛,剛才她不是聽見顧青崒進門的聲音,怎么現(xiàn)在她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聽到,大著膽子,她試探性的開口道:“夫君?”
軟糯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嬌羞,顧青崒聽著有短時間的愣充,緩緩地勾起了唇角,似高興,也似苦澀,悠然一嘆,開口道:“我今晚喝了太多的酒。”卻不想還是這么的清醒。
“夫君。”
“我能夠進來已經(jīng)是用了全力,蓋頭你且自己揭開。”顧青崒移開了視線,瞇起了眼眸。
“自己揭開蓋頭?”猛然一頓,司徒青睜大了眼睛:“夫君,哪里有我自己揭開的道理,這些……”
顧青崒打斷了司徒青的話道:“我現(xiàn)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司徒青緊緊的扣弄著她的手指,想要開口說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倏然間,她閉上了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決心一般,深深的吐了口氣,緩慢而又鄭重的掀開了蓋頭。
蓋頭下,一張畫著精致妝容的面容赫然出現(xiàn)在了眼前,明眸皓齒,天生麗質(zhì),難以形容。
“夫君,我服侍你,可好?”雖然是詢問,但是司徒青已經(jīng)站了起來,走到了顧青崒的身邊,聞著他滿身的酒氣道:“夫君當(dāng)真是喝了不少的酒,也是,成親本來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多喝幾杯也是情理之中。”
顧青崒看向司徒青,看著她臉上明媚而有不失嬌羞的笑容,有一瞬間,他以為她就是沁兒,驀地伸手,一把將她拉扯進懷里:“沁。”
“呵呵……”司徒青一愣,隨即低聲的笑開了:“你當(dāng)真是喝醉了,你現(xiàn)在可是連發(fā)音都不仔細(xì)了。”
顧青崒用力的將司徒青擁入懷中,像是要將她嵌入他的骨髓一般:“對不起。”
“沒有關(guān)系,夫君不用對我說對不起,雖然你不能揭開我的蓋頭,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越說到最后,司徒青的臉色越紅,以至于聲音都變得輕了。
“夫君,你松開我一些,我們一起喝合歡酒,這個意味著我們要百年好合,這個是一定要喝的。”司徒青盡力的扶著他,言語中帶著堅持。
顧青崒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再次抬眼,只見眼前的人容貌發(fā)生了改變,完完全全的就是他心里的那一個人,那個他曾經(jīng)以為會和他執(zhí)手一輩子的人,情不自禁的,又或許是下意識的,他接過了杯盞,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眼前的人,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你真的成為我的妻,這一刻,感覺好不真實。”
司徒青笑了,笑容里滿是嬌羞喝幸福,想要大著膽子直直的看著顧青崒,可是才一眼,她就羞澀的低下了眉頭:“以前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不對,是我想多了,夫君,你知道嗎?我從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對你的才情,我早已慕名,我一直在想,能寫出那樣好的詩句的男人,一定是個多情且專情的,果然,你沒有叫我失望。”
顧青崒看著司徒青,耳朵并沒有聽清楚她究竟說了些什么,人影交替,忽然間他有些惆悵,可笑他剛才竟然將她錯認(rèn)成了她!苦澀一笑,顧青崒仰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司徒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夫君。”
“還有嗎?”將空的杯子遞給了司徒青,見她似乎并沒有反應(yīng),他想也不想的將他手中的杯盞奪了過來,喝了個透徹。
司徒青慌亂的站了起來,眼眸中泛著淚花,泫然欲滴的模樣:“夫君,那是我們的合歡酒,你怎么就一個人喝了。”
顧青崒趴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司徒青伸手推了推他,見他依然沒有反應(yīng),忽然間有些氣餒,嗔怪的小聲開口道:“夫君,你這是醉倒了是不是,可是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之夜,我的蓋頭是自己揭開的,合歡酒全被你一個人喝下,如今你更是醉倒,留我一個人,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