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到了火車站,今天是臘月二十八,車站上的人很多,肩上扛的,手里提的都是滿滿當當。而看看他們三個輕裝簡行倒是跟這些大包小包的人格格不入。順利進入了候車室,林辰著急去廁所,在廁所的時候,林辰看到了一個匆匆而過的人,怎么看那個背影都很像李啟軒。
李啟軒?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林辰滿心疑惑,正要出去看時,木傾走了過來,“怎么還不出來?我們的車要開了。”
“哦,沒什么。”不知道木傾對李啟軒的態度是什么樣的,如今還是不便對他說什么有關的事。
就算他再拎不清,也大概知道,如今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多是互相之間有所隔閡。
兩個人出了廁所,小敬在門口看著他們,湊過來說道,“上個廁所都要跟著,你們兩個要背著我做什么?”
“哪有什么?”林辰輕拍了下她,瞬間想起什么,“小敬,你這么跟我出來,王婆知不知道?”
說到王婆的時候小敬臉色微變,但還是無所謂道,“她自然是不關注,如今村子里的事情夠她忙的,那里顧得上我。”
“你是偷溜出來的?”
“算是,也不全是吧。我這次出來,本就是有要事非去不可。”
“你們倆個不要聊了,上車再說吧。”
緊接著開始檢票,林辰不住地向后看著,再也沒看到剛才的人。
車廂里人很少,乘務員可以來回好幾次,推銷東西順便和他們閑聊。
“快過年了,你們要去哪啊?”
林辰沒有做聲,簡小敬隨口說了句,“回老家啊。”
“這是帶男朋友回去吧。”簡小敬還沒來得及回答,乘務員開始自顧自的猜起來,“我覺得是右邊這個男孩子吧。”她指著林辰,“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居家型的那種。”
“不不,阿姨,不是的,我們都只是朋友。”林辰著急解釋道。
乘務員“哦”的一聲,緊接著對講機里傳來開會的聲音,她禮貌的告別然后走開了。
簡小敬打了聲招呼爬上了床,沒一會兒就傳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林辰和木傾也同時上床躺了下來。
火車經過的地方,大雪彌漫。
火車一路疾馳,伴隨著列車的普卡普卡聲,林辰這次總算是睡了個安穩的覺。
第三天清晨,火車停靠在DLTQ火車站。
今天是大年三十,火車站上稀稀拉拉幾名乘客,外帶著依然守衛在工作崗位的工作人員。印象中的新年,張燈結彩,紅色當頭,按理說新年將至,但是在這里卻感受不到一點點年味。
“不著急,我們先去吃個飯,完了再趕路,這個地方離我們的目的地也不過四十分鐘的路程。”簡小敬提議道。
火車站旁就有吃飯的地方,簡小敬點了兩道菜就把菜單遞給了林辰,林辰望著一片不知道什么文字符號一臉懵,“這個,我看不懂哎。”
木傾拿過菜單,很熟練的點好了菜,不忘補上兩句,“這是當地的蒙文,你看不懂很正常,但是,不還有圖片嗎?”
“哦。”林辰再一次郁悶了。
扒拉了幾口,沒什么胃口但一想接下來的日子,林辰還是不由得多加了一碗飯。磨磨蹭蹭總算吃完了這頓飯,木傾出門招呼了一輛馬車,說了要去的地方。馬夫招呼三人坐好,隨口說了一句,“怎么這么荒無人煙的地方,今天卻這么熱鬧。”
馬車越走越偏僻,日過三竿,天氣變得有些干熱起來,林辰脫了上衣搭在肩上,木傾和簡小敬都在閉目養神,他也不好打擾。走了很久,林辰向外望去只有一片無邊的黃沙,這應該算是荒漠深處的地方,走到有幾棵樹的地方,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馬夫說著。
林辰先跳下車,“我們這是,到了那里?”林辰很吃驚的望著這一片地區,幾處危房傾斜著,被拆了大多半,幾戶人家在搭著烏黑的油布遮擋的住所前,手里端著飯碗,面無表情的盯著這幾個不速之客。
簡小敬和木傾相互看了一眼,交換了眼神,這個地方,要么是走錯了,要么就是這個地方被毀了。
“我記得很多年前來過這里一次,低矮的房屋連片,不遠處就是一片大草原,但是無論如何絕不是現在這樣。”
簡小敬向前走了幾步,對著一個曬太陽的老爺爺說道,“爺爺,請問,這里是墨林嗎?”
“啊?”老爺爺嗤笑的反問,“你看我們這里,像是有樹林的樣子嗎?”
“那,草原不歸氏一族,是在這里嗎?”
“沒聽說過,你們走吧。”老爺爺說完拍拍身上的土,轉身進了屋。
三個人正在思考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從墻角越出來,突然出現在林辰身后,一把將林辰扛在肩頭,在木傾察覺的時候已經消失在黃沙之中。
林辰消失的剎那,簡小敬看到了在附近的兩個人,男子極力的扯住女子,女子長得很漂亮,但極消瘦,身旁的男子卻嚴肅異常,跟身邊的這個人有得一拼。在簡小敬看著的時候,木傾也轉過臉來,三個人對視的片刻,木傾已經拿出匕首狠狠的刺向那個男子。
李啟軒沒有躲開,只是伸出手,抓住了這把匕首。
冷藏的寒意浸透手臂,雖然血沒有流出來,但是沈夏明顯感覺到李啟軒身形抖了一下,兩人這樣對視著,還是沈夏在木傾再一步動作之下將李啟軒攔在了身后。
“老黑,我知道山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你一定很難受,但是,我們不是加害者,請相信我們。”沈夏看到木傾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中間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下,但是當前,我們要先救回林辰啊。”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我已經不相信你們任何人了。”
“那林辰怎么辦?”
“我現在還跟你們在一起,也僅僅是為了林辰,之后,我自會查個清楚,到時候,我們定會有一個了斷。”
“好了,你們先別吵了,”簡小敬走上來,“林辰還不知道怎么樣了,我們趕緊分頭去找吧。”
木傾向遠處看去,印象中的村落如今盡是一片黃沙,短短數十年而已,怕是數百年,數萬年,也不見得有永恒一說。
李啟軒看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我們分頭去找,三個小時后來這兒集合。”說完木傾和簡小敬先行離開,李啟軒身形一歪,沈夏一把扶住,“沒事吧,師哥?”
“沒事,冷藏的威力確實很強,但是,我沒想到,老黑的實力,斷然不在我與張其承之下。”
而此刻的張其承,正在前來的路上。
連續休息了三日的許慎,自然是沒閑著,在主上派人精心的照料下,每日都有不同的人來參觀他,順便再各種的勸說,甚至同情,簡直丟盡了他伯承城主的臉,不過幸運的是來的多是些沒有名氣的人物,僅憑聲音他也知道和其他家族的人沒有關系,也正好能讓他放心一下。
今日倒是奇怪,已經睡到下午了,也沒有一個人來,許慎躺在床上閑的發慌,摁了數遍鈴,芍藥也沒有過來,他側耳聽聽,外面異常安靜,他坐起身下床,多虧這幾日每日都要走一遍,他已經可以正常的走到門口,摸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摸到了一個人,手指觸到的同時,那個人將他用力一拽,這個感覺,好像是......“喬秋?”許慎試探的問出口。
“別出聲。”喬秋小聲的說著。許慎一聽是她高興了起來,閉著眼睛,在她袖子上蹭了蹭。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喬秋扶著許慎出來,將他扶回了偏廳,“你的眼睛除了主上也無處可解,如果貿然離開,勢必會有更嚴重的影響,這個時候,應該也沒有什么事情比你的眼睛更重要吧。”
“雖然是,但是,眼下還真的有比我的眼睛更重要的事情,但是既然是跟你,我多留幾日也不是不可以。”
“你剛才跑去哪了?”一個聲音打斷了這段對話,芍藥一臉焦急地跑過來,看到許慎還在,松了一口氣。
“屋子太悶了,出去轉了轉。這不,我叫你了,你沒聽見不是。”許慎突然有了調侃芍藥的心思。
芍藥這時才注意到許慎身邊的人,驚訝的開口道,“師姐,你怎么也在這兒?”按理說,這個時候,喬秋師姐應該和主上一起在青瓦城。
三日前,主上收到邀請,青瓦城將舉行生祀,請務必參加。在收到消息的一個小時之內,主上就召集手下開會,而后城中事務暫時交由閣主處理,后點了一眾女侍離城,聽說要去半月之久,連今年的小年夜也不會出席。至于喬秋師姐則是主上親自在碧落閣帶走的,惹其他人羨慕了很久。但是,這才剛三日而已,怎么喬秋師姐獨自出現在這里?
與此同時,喬秋師姐在聽到芍藥問出話來的時候已經松開了許慎的手,兩步跳上墻而去。
“喬秋?”許慎向前摸了一把,芍藥扶了一把,“伯承城主,請回吧。”
許慎撇撇嘴,極不情愿的隨著芍藥回偏廳,倒還是忍不住多嘴問道,“今日可是怎么了?這院子里如此安靜?”
“沒什么,一貫如此。”芍藥仍秉持著絕不多說一句的原則。
但是許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費力的睜開眼睛,也只有模糊的一片。他猛地想起來,剛才蹭到喬秋袖子的時候,他分明摸到了一些粘稠的液體,像是血又不全是。
進到屋內,芍藥扶著許慎坐好,桌上剛才帶的飯已經有些涼了,準備拿去熱的時候,明明在床上坐著的許慎突然過來擋在門口,用近乎冷漠的語氣問道,“你們主上不在城中,去哪了?”
手里飯菜掉落的同時,許慎一點不憐香惜玉的手掐住了芍藥的脖子。
知道芍藥是個死不松口的脾氣,許慎的手一點點的收緊,抱著一副你不說以后就永遠不說的態度。芍藥被壓制地抬起頭看著許慎,雖然雙目藥物性失明,但是那股氣勢卻狠狠地震懾著她,她心一橫,嘴里斷斷續續地吐出三個字。
青_瓦_城。
許慎松開手,芍藥倒在地上使勁呼吸,許慎接著問,“主上有沒有告訴你們他要去做什么?”
芍藥已經被許慎嚇著了,“好像是參加生祀。”
“生祀?”
生祀這個東西,許慎只是聽祖父講過,具體種種也忘的大概,但是祖父講時的心痛與驚恐,卻讓他印象深刻。他所知道的生祀共有兩次,一次是九大族創立之初,另一次就是祖父所經歷的那次。沒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真實的聽到了。
他的內心響起了強烈的聲音,一定要去青瓦城,立刻馬上。
但是顯然,自己現在的處境異常艱難。
正當許慎想著怎么解決芍藥,逃出這里前往青瓦城的時候,一個身影從眼前閃過,很快,已經聽不到芍藥的喘氣的聲音,那個身影對他說著,“走吧,去青瓦城。”
一路上許慎都在問著喬秋怎么突然出現,這里的境況之類的話,喬秋一個字都沒說,只是開著車帶著他在公路上疾駛。大概五個小時之后,喬秋說了兩個字,“到了。”
許慎看不見的是,此時的青瓦城,早已是一片廢墟。
剛下車,就有幾個人向他們走來,“喬秋師姐,屬下失職,至今仍沒找到主上的蹤跡。”
“接著找,天黑在城門集合。”說完這句話,喬秋偏頭看著一臉肅穆的許慎,“不用我多說,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吧。”
許慎向前走了兩步,雖然這里剛下過雪,但是空氣里仍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墻灰以及灼燒氣味,不用多想,這里的境況一定很糟。
“發生了什么?”許慎一臉不可置信。
“生祀,你知道的吧。虧于氏一族找的好借口,沒想到,他們的口那么大,竟然要吃掉我們。”
“于氏一族?他們不是已經消失了快三十年了嗎?怎么突然出現了?”
“我不知道,如今我們去的人,也只剩下了我和幾個人,其他的人,都……”
“節哀順變。”許慎安慰著喬秋,但是如今的境況他卻越發的糊涂,想的出神的時候,喬秋突然徑直倒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許慎,別來無恙啊,介不介意跟我走一趟?”
“呦,熟人,怎么,是要帶我去治眼睛的嗎?”
“當然。”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