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安靜的躺著,迷迷糊糊中一陣“鐺鐺……”的聲音從遠(yuǎn)方傳來,他緩緩睜眼,入目是一個穹頂,黑漆漆的天空上有暗星在閃爍。四處看去,這應(yīng)該是一個蒙古包,他撐撐身體坐起來,下床,掀開厚厚的門簾,一望無際的草原星空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向外面走了幾步,就看到了鈴聲的來源,有個人正趕著羊群往柵欄里面,偌大的一處地方,只有他們兩人和羊群。等到那人將羊群趕進(jìn)去后,就看到林辰單薄身子站在門外,他趕緊跑過來將大衣披到林辰身上,“主人,您怎么起來了?可是冷了?”
“還好。平三,我睡了多久?”
“整一天了。”穿長衫的平三搓搓手,“您帶回來的那個小孩還沒醒來,燒的太厲害了,只能等明日木道人過來了。”
這一句話里的兩個人林辰都很糊涂,忙問道,“什么小孩?還有,木道人又是誰?”
平三一點都沒有懷疑,直接回答道,“前日您出去送貨,回來的時候車上就載著一個小孩,穿的破破爛爛的,還生著病。您就叫我照顧他,然后就去休息了。我這粗人,沒照顧過小孩,想著等您醒來再看看。木道人是咱們草原上醫(yī)術(shù)高明的道人,居無定所,想著日子,明天就會到咱們這片區(qū)了。”
“哦,那我們先去看看小孩。”
平三前方帶路,在大蒙古包的旁邊有一處小的包,打開,空氣里有一種悶熱感覺夾雜著一些臭味。包里黑乎乎的,隱隱約約見著床上棉被包著一個小孩,頭上頂著一塊毛巾。林辰走過去一摸,小孩身上滾燙,意識微弱。林辰將他抱起,“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不用等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
草原上的風(fēng)這時刮了起來,平三架著牛車出來,林辰將孩子放好,夜色下,一架牛車疾馳而去。
“主人,咱們向什么方向啊?”
“木道人明日來我們片區(qū),今日應(yīng)該就在附近片區(qū),離我們最近的是什么片區(qū)?”
“東南方是不氏家族的一小分支,東北方是九水國,我們貨物有一部分是賣給他們。”
“這樣……去東南方。”林辰命令道。
東南方向前走有一處大的楓葉林,風(fēng)將葉子吹得漫天飛舞,不停地落在他們身上。夜路不好走,平三的速度放慢了下來,“主上,前面有條河,我下去看看。”
沒過兩分鐘,林辰耳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幾支利箭向他們射來。林辰抱著小孩滾到牛車下面,身后幾支箭狠狠地插到棉被上。
還沒想發(fā)生了什么,一隊人馬已經(jīng)包圍了牛車。一個穿黑衣的人站出來,“林族長,別來無恙啊,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何要帶走少爺,但是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結(jié)束,您交出少爺,我們馬上放了您和”他向身后指了指,“您的管家。”
林辰?jīng)]有回頭,只是將懷里的孩子緊了緊,“哦,你是?”
那人笑笑,“我是西鈷府的侍衛(wèi)。”
“哦,那你認(rèn)為,你有資格跟我講話嗎?”林辰站了起來,“既然知道我是族長,你一個侍衛(wèi)就敢跟我談條件?”
那人一時語塞,旁邊有人上前耳語一番,他收了臉色。“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來人,將這幾人都帶回去。”
坐在馬車?yán)铮殖介]著眼睛休息。車子行了三個小時后,林辰猛地睜眼,“平三,方向錯了,木道人應(yīng)該在九水國。”林辰掀開簾子,風(fēng)小了一些,一望無際的黃沙在夜色中沉寂。懷里的小孩依舊睡著,呼吸斷斷續(xù)續(xù)。“我可從沒聽說過西鈷府有什么小少爺。”林辰蹙眉,“但眼下還是先救孩子性命要緊,這里離九水國有多遠(yuǎn)?”
“很近了,向南十里地左右。”
“很好。”林辰解下手腕上的串珠,向外一拋,瞬時一支火光劃破黑夜,緊接著十幾個人從天而降圍住了人群。前方有一人小跑著過來,尖細(xì)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林哥,你可終于想到我了。”
馬車停了下來,林辰掀開門簾,對上奔來的那張臉,“沒辦法,什么都逃不出普瓊姑娘的手掌心,諾,還是得麻煩普瓊姑娘了。”
普瓊姑娘,草原二大百曉生之一,喜美色,只測兇。信物串珠,只送她看上的男人。
普瓊走過來,撿起那串串珠,“你這也太浪費我的串珠了,這點小事,不是你勾勾手指就能解決的嘛。”
林辰無奈的指了指,“今時不同往日啊。”
普瓊姑娘一眼看見了領(lǐng)頭的侍衛(wèi),“這不是西鈷府的侍衛(wèi)嗎,大老遠(yuǎn)來這兒抓你。”她玩味地看著林辰,“你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林辰攤攤手,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附在普瓊姑娘耳邊說了一句,普瓊臉色一變,一揮手,雙方人馬纏斗起來,林辰和平三架著馬車快速地駛向九水國。
夜晚的九水國戒備森嚴(yán),進(jìn)出都要經(jīng)過重重抽查,平三架著車打聲招呼就進(jìn)去了。進(jìn)入城之后,徑直駛向城北方向,到一處破舊的四合院門口停了下來。平三下車去敲門,敲了很久都不見有人開門。正巧更夫走過,“別敲了,一入夜木道人就被國主請走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那您知道國主請他是何事嗎?”
“好像是小公主病了。”
林辰下了馬車,“小公主生的什么病這么嚴(yán)重,木道人這么久都沒有治好。”
“哪有那么簡單,小公主這病,有些年頭了,這一次,咳咳……”
正想接著問,更夫已經(jīng)打更走遠(yuǎn)了,“這下估計是難辦了。國主寵愛小公主是出了名的,想必一天不治好,我們就一天見不到木道人了。”
“事到如今,我們也只有去見見這個小公主了。”
自稱醫(yī)術(shù)高明的林辰,揭下皇榜后,一路猶如摁下加速器一般,數(shù)刻后就到了小公主的如心殿。
如心殿里跪了一地人,王后坐在小公主榻前,國主臉色慘白站在一旁。看到林辰進(jìn)來,馬上走過去,“聽說,林公子可以治我兒的病?”
“國主萬安,請允我先看看小公主。”林辰行禮后,走了過去。王后起身,林辰坐下,小公主面色紅潤,氣息流暢,乍一看沒什么大礙。林辰從包里拿出一支銀針,在小公主頭上扎了兩針,才發(fā)現(xiàn),小公主不止單純的睡著了。一問才知,小公主已經(jīng)昏睡三天了。這個概念,他之前在趕場的時候聽過,把靈魂一絲一絲從身體剝離出去,宿主在休眠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死去。解決辦法呢?毫無辦法。
林辰起身問國主,“小公主之前吃過什么奇怪東西,或者,碰到過什么人?”
國主和王后想了一會,“小公主的膳食都跟我們在一起,都是宮廷里常有的。她身邊的人都是宮里待了很長時間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把小公主身邊的人都叫過來,包括宮里的御廚。”
不一會兒眼前稀稀拉拉站了很多人,林辰一個個看過去,接著問,“都在這里了嗎?”
王后看了會,“好像,小公主的奶媽不在這里。”
國主下令,“馬上去找。”
沒過多久,宮人來報,四處找不到小公主的奶媽,宮門口也問過了,沒有看到奶媽的蹤跡。
“看來,這個奶媽很可疑。”林辰說道。
“不會的啊,這個奶媽在宮里待了近二十年,很多公主都是她一手帶大的。”王后說道,“如果有問題的話,怎么單發(fā)生在小公主身上?”
“這我實在不知。”林辰說道,“不過請問,今日前來看診的木道人怎么不在殿內(nèi)?”
“廢物,已經(jīng)拖下去了。”
林辰心里一緊,想起來的緣由,“國主,依臣看來,要想救小公主,恐怕還得木道人幫忙。”
“這有何難。來人,把木道人帶上來。不過你們要是都救不了小公主,那就給小公主陪葬。”
不消片刻,幾位宮人帶著木道人回到殿內(nèi)。林辰抬起頭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一愣,那個人卻平靜如常,只是很快別過頭去。國主開口道,“林公子,你要的人我已經(jīng)帶來了,給你們一天時間,務(wù)必找到診治小公主的法子。”說完國主帶著王后離開,公主殿內(nèi)一瞬間清空,平三也隨著侍衛(wèi)一起退出了殿內(nèi)。林辰抬步走過去,行了一個大禮,“師叔。”
木道人拂袖退后幾步,“我可受不得你這樣的大禮。林辰,不,聽說你現(xiàn)在是平山族的族長了。但是你別忘了,你是從哪里走出來的,自己曾經(jīng)是個什么身份。”
“我不敢忘。”林辰身子更低了一些,“這幾個月來,我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平山了,而直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我不知道該怎么向師父和師叔們解釋。”
“不用解釋了,如今我出現(xiàn)在這里,你應(yīng)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難道是我們山莊?”
“林辰,我現(xiàn)在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
兩人正在爭論的時候,床上的小公主悶哼一聲,然后直挺挺的坐了起來,扭過頭,看著他們兩人。
林辰和木道人跑過去,小公主卻徑直躺了下去,安靜地睡著。
“小公主這是怎么了?”林辰不解,“這種情況我從來沒有接觸過。”
“我見過。”木道人坐了下來,“這也是我來這里的原因。這種病癥在我們莊上出現(xiàn),這里是第二處。”
“對了師叔,聽王后講小公主出事后,她的奶媽就不見了,這個奶媽,會不會有可能是我們莊上的人?”
“不確定。但是現(xiàn)在無可對癥。莊上的人本就不守在莊內(nèi),你應(yīng)該知道,五洲之內(nèi),皆有我們的人。而所有留在莊內(nèi)的人,都沒有躲過這場病癥。”
兩人沉思的時候,平三突然闖進(jìn)來,“主人,那個小孩的身體開始變涼了。”
“什么?”林辰跑過去,將小孩抱過來,“師叔,救人要緊,您快看看這個孩子。”
木道人探探小孩的氣息,摸過脈搏后沉思了好一會兒問道,“這個孩子你們是從哪里找到的?”
“不記得了,大概是在三天前吧。不過我們來的時候,碰到了西鈷府的人,聲稱小孩是他們府上的小少爺,不過我可并未聽說西鈷府有什么小少爺,便甩掉他們,進(jìn)宮找木道人。”
“他們的話沒錯,西鈷府曾經(jīng)的確有一個小少爺,只是幾年前得重病亡故。這個小孩,很大可能是他們找的替身。”
“那這個小孩會怎么樣?”
“替身的存在,就是要繼續(xù)他原身的使命,一旦脫逃,便很快落得和原身一樣的結(jié)果。不過這個小孩真是命大,脫逃后,竟然可以撐這么久。”
“不過看來那西鈷府的小少爺死前受了不少苦。”林辰看向那小孩,隨即想到了什么。“但是師叔,這個小公主是不是不是第二處?而西鈷府的小少爺才是?”
“看來我得去一趟西鈷府了。”木道人接著說,“這孩子身上的脫逃咒我解不掉,但是事無絕對。這樣,我將他帶走吧。”
“是要把他送回西鈷府嗎?”
“那倒不是。只不過,有個人,會很樂意帶走他。”
木道人很快消失在公主殿內(nèi)。林辰對著平三說,“看來,師叔確實是在等我。只不過,我好像突然知道小公主的病怎么治了。”
消息一傳出去,國主和王后很快趕到,“愛卿,聽說你有了治小公主的法子?”
“那是自然,不過,就是殘忍了些。”
“只要能救我的女兒,什么法子我都可以試一試的。”
“那就請國主在宮內(nèi)其他的公主里,挑選身形長相年齡和小公主相似的,我要以命換命。”
“啊?”國主向后退步,差點跌倒。
“什么?不可以。”王后沖了過來,“這算是什么方法,你該不會是誆我們的。”
“國主明鑒,小公主的病況您已了解,如今在閻羅王手下拿人,是不是得使個法子騙過閻羅王?”
“你胡說...”王后失控地大喊。國主呵斥住她,“林公子,待我們?nèi)ド套h片刻,而后再繼續(xù)吧。”
不一會兒,侍衛(wèi)前來傳旨,放林辰等出宮。
回去的路上,林辰掀開簾子問道,“平三,你是不是想問我救不救的了小公主?”
“主人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國主這么輕易放我們走,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很簡單,小公主的病,的確無法救治,整個九水國已為此鬧得人心惶惶,但是國主又不愿放棄,我只是給了他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
“那如果國主真的愿意拿其他公主的命來換?”
“他不敢。只是一個重病的公主,已經(jīng)為他換取不了任何利益。他不信我,自然不敢拿其他公主的命來賭。”
“喜愛到最后都會變成負(fù)擔(dān)。”
屋外的鞭炮聲戛然而止,林辰聽到了一個聲音,正急促地喊著他的名字。
林辰猛地醒來,正對上沈夏的臉。
他坐了起來,沈夏撲在他的懷里。沈夏的身后,擺著臭臉的李啟軒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