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柏歆急于擺脫素云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也許是陳景致急于甩開錦繡步步相逼的逼婚,兩人態(tài)度空前一致,只覺得要趕緊撤。
陳景致想,偶爾來風(fēng)月閣聽聽小曲是不錯的,但是姑娘動了真情,那便很不好了。
柏歆想,扮扮男裝偶爾來風(fēng)月閣看看美人兒是不錯的,但是如果姑娘對一個同樣是姑娘的她動心,那便真真很不好了。
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他們深以為然。
在兩人策馬并行的回府路上,陳景致突然板著一本正經(jīng)的臉對柏歆說道,“我覺得你回去會被我爹揍!”
柏歆怒了努嘴,明艷的眼眸狡黠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道,“我覺得不一定,說不定你爹很好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過了你。”說不定你爹目前根本沒空理這些小事,柏歆在心中默默補(bǔ)充道。
陳景致失笑,“也是,我爹是挺好,我哥也挺好,我嫂子也挺好,你也挺好,你呢?”
柏歆結(jié)合情景地回答,“恩,雖然我家境不好,不過,我爹挺好,我哥挺好,我姐姐也挺好,恩……你也挺好。”
陳景致滿意的點了點頭,路過胡楊林附近時,他突然策馬掉了個彎,玩世不恭的道,“來,本公子帶你走條捷徑。”說完,便從馬上一躍而下,牽著馬走近胡楊林,將韁繩綁在了一棵胡楊樹的樹干上。
柏歆亦下了馬,這時,陳景致便一把接過她手里的韁繩,“你呆著,別動,等我會兒。”然后便牽著馬,將柏歆那匹馬的韁繩同樣的綁在了另一棵胡楊林樹干上,嘴巴念叨叨的,“恩,晚會兒再讓李管家把馬牽回去。”
柏歆突然意識到,也許陳景致是覺得她對胡楊林的哪里過敏,才導(dǎo)致臉上泛紅長疹子的,所以才改說什么要走捷徑。
她突然覺得,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可一世的二少爺,人還是挺好的。
陳景致走過來時,她輕輕笑道,“這么來說,陳府的馬廄肯定很大。”
陳二少爺一臉驕傲,“可不是,那可都是我買回來的。”
柏歆失笑,“那整個大覲中,必然是二少爺買馬的方式最為特別;富家子弟中,必然也就只有二少爺家的馬廄,馬的品相是最接地氣的。”
陳景致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反正都是馬,品相好與不好,不都一樣可以騎嗎?”
兩人嘮嘮叨叨了一路,繞過胡楊林,胡楊林挨著一座山,陳景致率先爬了上去幾步,這才轉(zhuǎn)身,伸出一只手想拉“她”一把,“來吧,本少爺帶你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
柏歆想著,陳二公子真的挺有趣,別人去風(fēng)月閣一般是尋歡作樂,陳二公子去呢,是聽聽小曲兒,別人說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吧,一般指的是打架斗毆,而陳二公子說的卻是爬山。
柏歆笑瞇瞇的伸出手,一掌“啪”地蓋上陳景致的手掌。
“好啊,你不識好人心啊,乘機(jī)打我,我跟你說,我對霧雨都沒這么好呢。”
“那是因為我人格魅力感染了你。”
“好啊,你跟本公子也呆了半天了吧,跟英俊瀟灑的本公子一比,你不但沒有相形見絀,反而蹬鼻子上臉……不過楊柏,你的手,怎么還挺細(xì)。”
“那是我呵護(hù)有方……”
“嘖,手好看有什么用,臉還是比不過本公子!”
兩人一路上你來我往,互相擠兌,然而,所謂抄近路爬山的后果是,當(dāng)兩人順利抵達(dá)陳府時,已近子時。
陳景致看了看柏歆,指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哪,本來就夠丑了,現(xiàn)在,你簡直又臟又丑……”
柏歆上下掃了一眼陳景致,咧開嘴笑道,“我英俊瀟灑的二公子啊,你現(xiàn)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陳景致低頭看了看一身淤泥的外袍,頓時無語,這才乖乖的閉上了嘴。
此時,陳府大門緊閉,陳景致遂拉著柏歆,找了一些雜物,堆在墻邊,爬墻而上,落在緊挨著墻面的樹上,手法熟練,也不知,爬過幾次墻。
柏歆依葫蘆畫瓢,爬了上去,為了陳二公子的面子,她故意表現(xiàn)得笨拙了一些,惹得陳景致又是好一番嘲笑。
兩人順著樹干,落下了地面,還沒穩(wěn)穩(wěn)立住,便感覺有人好整以暇的站在二人面前道,“二弟,你這回,比平日里晚了一個時辰。”
陳景致一哆嗦,抬頭笑道,“大哥好耐心。”
柏歆在陳景致背后低著頭,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廝模樣。
只見陳景致的大哥陳景淼拍了拍陳景致的肩膀道,“左右父親已經(jīng)睡下了,你先去把這一身換了,你嫂子備好了宵夜在廚房,一會兒去吃一下再去睡。”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柏歆想,陳景致說得沒錯,他大哥挺好,他嫂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