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公子的茶有毒,果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喝的?!卑仂Ъ泵Φ沽吮瓫鏊?,連飲了數杯,嘴巴里熱燙燙的感覺才稍有緩解。
“若論下毒,鄙人豈是你的對手?”豐華說完,端起一杯茶,修長而纖細的手白皙且骨節分明,令人過目難忘,引得柏歆不住地看著卻忘記移開目光。
豐華看了眼柏歆可謂直勾勾的目光,順著她的目光才明白她這是在看自己的手,飲了一口茶才問道,“怎么?”
柏歆這才反應過來,面上卻是從容,“無他,就覺得你這手十指蔥蔥,白細纖長,若是拿來抓藥捻針必然也是很賞心悅目的,要不然對家你就棄暗從明,看在你長得還算白白凈凈的份上,本公子還是很愿意收你做徒弟,教你一把的?!?/p>
豐華波瀾不驚,“哦?棄暗從明,去你的墨袖樓?那鄙人的聽風樓呢?”
柏歆笑瞇瞇道,“本公子很愿意勉為其難,替豐公子幫他們一起改邪歸正?!?/p>
豐華修長的指間放下了茶杯,突然靠近了柏歆半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臉認真的問道,“那你可知聽風樓是鄙人為數不多的無價財產,什么情況下,一個人會把自己的財產轉移給另一個人?”
柏歆臉不紅心不跳的順口接道,“嫁給他??!”
說完,豐華饒有意味的看著她。
她不慌不忙地回視。
一人稍帶曖昧的調侃,一人毫無顧忌地挑開,面面相對,四目之間,卻絲毫沒有眉目傳情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互懟。
便在這時,柏歆鼻尖突然嗅了嗅,“對家,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豐華皺眉,斷定道,“著火了?!?/p>
柏歆連忙站了起來,果然看到豐華身后的窗外,火光滔天。
兩人急忙出門,往后院跑去。
火是從柴房處燒起來的,火勢蔓延的速度極快,此時已經蔓延到了兩三個房間,火光照紅了半邊天,不斷有下人從著火處沖了出來,逃出來的時候,相當多人都有稍微被燒傷或者擦傷的痕跡,場景煞是嚇人。
柏歆連忙過去將他們一個個扶了出來,并從懷里掏出了傷藥,一邊敷藥一邊問道,“后院還有多少人沒出來?”
其中一人答道,“只剩大少爺和少夫人還都在里面,老爺和二少爺出府了,所以不在。”
隱藏在暗處的聽風樓的人看到豐華的手勢,這時間一一出現,訓練有素的,開始抬水滅火,以水滅火速度并不是很快,柏歆看得有些著急,便從身上撕了塊布料,搶過一桶水將自己淋濕,又將那布料打濕,并將布料捂住口鼻,剎那間便沖了進去。
匆忙間,她沒有聽到在她身后豐華的聲音,“你真是瘋了!”
柏歆剛跑進去,就感覺到四肢百骸都開始變得灼熱,她沒有退卻,不斷喊著,“有人嗎?”喊得久了,她的發絲亦有一些烤焦的味道,喉嚨也開始變得干啞。
“我……我們在這里……”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只是火勢駭人,那聲音,很快的便被掩蓋了過去。
四處只有火燒焦的噼里啪啦聲音,聽不見其他,柏歆只能順著直覺尋找,便在這時,她的正上方,有跟頂柱被燒得搖搖欲墜,好在那根火棒掉下來的時候,她翻身躲了過去,便在這時,她看到了角落里的陳景淼和被陳景淼護在身后的蘇陌,只是兩人,似被熱浪熏暈了。
她急忙過去,思考了片刻,便背起了她勉強背得動的蘇陌,心中還在猶豫該拿陳景淼怎么辦,便在這時,她身后突然出現一人把陳景淼一把抱了起來,她轉身,卻見是豐華,忍不住輕聲道,“我以為你會說我瘋了?!?/p>
“你的確是瘋了,不過,我覺得我也瘋了?!?/p>
兩人看了彼此一眼,一眼好似萬年。
豐華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水囊,將水囊都倒在了柏歆身上,柏歆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衣服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火烤干了,她將濕布掩在蘇陌的口鼻,這才開始往外跑。
剛剛走進來的出路因為火勢漸大,火連綿地燒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是很難突破。
柏歆和豐華兩人互看了一眼,便放下陳景淼和蘇陌,合力稍用內功,剎那間,室內的溫度驟低,前方的那火似被阻隔了一般漸漸變小,過了一瞬,便多了一個小小的突破口,兩人也不敢耽擱,背起人就往外面沖。
在兩人沖出那道突破口后,很快的,那個地方的火又再次竄高了。
所幸兩人已經沖出了那里,也不顧身后如何,便是這樣,默契十足的一點一點沖了出來。
跑出來的時候,兩人將身上背的人都交給了下人,讓下人安排大夫來醫治,然后均累得坐在了地上。
柏歆手上沒了一絲力氣,氣喘吁吁地看了眼豐華,只見他頭發被燒得焦灼,發絲都卷卷的,嘴唇亦是干裂,一身半濕半干的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臉上各種紅紅的臟臟的,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只是帶著紅紅的血絲,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雖然和他相比,并沒有好到哪里去,卻還是說道:
“我第一次看到你這么狼狽?!?/p>
“我很多時候都很狼狽?!彼缡钦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