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同一個地方來來回回繞了多少遍后,她終于放棄,就近找了個地方,安之若素地坐了下來。
沒想這個別院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彎彎繞繞還挺多,剛剛來的時候雖然有稍微認了下路,沒想到,這天一黑,一走回頭路便什么都不一樣了,仿佛陷入了重重的迷障。
此時,也不知道她究竟走到了什么旮旯的地方,周圍竟然一個下人都沒有了。
她仰天,看著明亮的月色和閃爍的星空,長嘆了口氣,算了,便當賞月吧。
便在這時,她的后面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她略帶好奇的轉過頭,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色長衫干凈整潔,在清冷的月色下,平添幾分朦朧的顏色,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饒是如此,卻也不減風華,那縹緲的氣質,絕塵拔俗,烏發輕挽,在風中勾勒出一道道悠揚的弧度。
她看了好一會兒,越發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也不知看了多久,這才將人名對上了號。
這人是康王封屹,她還記得,他們初次見面時,他被人追殺,一身白衣浸染,黑白斑駁,烏發凌亂,很是狼狽,卻沒想到,今日比起那日,也不過算是稍加整理了一番,卻沒想到,已是風華無雙。
似是察覺到了她肆無忌憚、毫不遮掩的目光,封屹睜著空茫茫的眼睛看向扶著他的下人,只見那下人解釋道,“七爺,這位便是五爺前幾日救下的那位姑娘?!?/p>
封屹了然的點了點頭,“扶我過去。”
封屹一邊走著一邊輕輕地咳著,走到柏歆面前,又是咳了好一陣,才問道,“姑娘久坐于此,可是遇何難事?”
那下人看了看柏歆的手勢,便替柏歆解釋道,“七爺,這位姑娘似是身體還沒好全,暫時說不了話?!?/p>
封屹蹙眉,便伸出了一只手,遞到柏歆面前。
柏歆看著面前這只手,怔了片刻,沒反應過來封屹這是要干嘛,看著封屹臉上病弱的淺笑,這才反應了過來,便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了兩字:迷路。
指腹間清淺的力道一筆一劃的劃過手心,好似一根毛絨絨的羽毛拂過心扉,撓人心脾。
待柏歆寫完,兩人均是微微一愣,瞬間收回了各自的手。
一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食指,急忙將手藏在背后,顯然忘了面前這人,雙目失明,即使不把手藏到背后,他也看不到,顯然她有些多此一舉了。
一個急忙攏了手心,微微抿唇,眉目間閃過幾抹神色,快得令人看不清。
此時,萬籟俱寂,封屹身側的下人把頭埋得低低的,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
氣氛隱隱約約有幾分尷尬,尷尬之間還藏有幾分不明的曖昧。
封屹輕咳了一聲,率先打破僵局道,“姑娘若是不介意,便由我送姑娘回去?”
柏歆點了點頭,突然想到封屹看不見,便看了一眼那個下人,那下人依舊是一副視若罔聞的樣子,封屹卻似是懂了她的示意,淺淺的笑了笑,“那姑娘請隨我來?!?/p>
柏歆立在原處,等著封屹率走在前頭,她再信步跟上。而封屹卻依舊站著,竟動也不動,突然間伸手蒙住了她的下半張臉,但手并沒有真正碰到她的臉,只是虛蒙了一下,讓她的臉只露出一雙眉目。
柏歆有些不明所以,抬眸看著他,便在這時,封屹突然彎下腰湊近了她。
兩張臉的距離僅在咫尺之間,四目相對之時,彼此的呼吸可聞。
一雙眸子輕輕地眨了幾下,眼波流轉間,靈動萬分,不明就里地看著他。
另一雙眸子鳳眸輕瞇,漂亮的瞳孔里并無焦距,卻在費力的聚精會神,卻是枉然。
過了片刻,柏歆刻意的輕咳了一下,封屹這才反應過來,放下了手,那只手頗有幾分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解釋道,“抱歉,在下總感覺姑娘有幾分熟悉,這才這般失禮,倒是唐突姑娘了?!?/p>
柏歆想了想,畢竟打過一日的交道,也還真算熟悉,只不過,那日她遇到他,是易容并化作男兒身了的,如今她不但沒易容,還是女兒家打扮,封屹就算沒有失明,也是認不出自己的。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期間,誰也沒再開口說話,不一會兒,便到了柏歆的房門口,柏歆便恭恭敬敬地跟封屹行了個禮。
封屹輕咳了幾下,回禮道,“姑娘無需客氣,早點休息。”
柏歆淺淺的笑了笑,一轉頭,卻見自己房門敞開,封幽此時就端坐在里面,著一身精致的華服,正雍容地下著棋。
柏歆再轉頭往回看,身后哪還有封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