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街串巷間,鳳淺晞看到了個熟悉的門匾:墨袖樓。
這是她墨袖樓在幽州的分舵。
封幽見到她立在門口便停住不動了,適時問道,“你想進去看看?”
淺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那些糾纏在內心深處的問題,唯有問了,她才能放心。
封幽便道,“那你進去吧,我就在此處等你。”
淺晞注意到,封幽和自己相處的時候,都不自稱本王,而是說“我”,平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從懷里又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很快就會回來,謝謝你。
封幽看著她紙張上寫的字,嘆了句,“看來是有備而來啊,你一開始就知道了這里有你的分舵。”
淺晞瞇眼點了點頭,從一開始,就是沖著這個原因她才出門的。
她快步走了進去,作為賭坊的墨袖樓,里面人聲鼎沸,各種聲音摻雜砸一起很是嘈雜,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突然到訪。
她隨手攔住里面的奴仆,拿出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你們掌事的可在?
那奴仆見淺晞衣著不凡,表情肅穆,也不敢怠慢,低聲道,“姑娘請跟小的來。”
兩人繞過前廳,來到了二樓,那奴仆讓淺晞在原地稍后,自己則進了雅間,片刻后,便出來道,“姑娘請進。”
淺晞邁著從容的步伐進入那雅間,那里面的人,一裘青杉,本斯條慢理地把玩著手中的古玩,氣定神閑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當瞥見淺晞的露在面紗外的眉眼時,剎那一驚,當淺晞不慌不忙地拿出那支短笛時,他的手更是瞬間一松,手中的古玩頓時摔了個粉碎,那人也不甚在意,連忙單膝下跪道,“主子?”
淺晞點頭,不急不慢的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她倒了杯茶,將指腹沾了點水,在桌上輕劃,水跡在桌上暈開了字跡,寫道:墨久,別來無恙。
墨久見淺晞一直在寫著什么,見淺晞的示意連忙起身看了一眼,身形一抖,急忙掩上門道,“果真是主子,主子這半月去了何處?墨逸說一直找不到你,樓中一眾兄弟姐妹都快急死了!”
墨袖樓是蔚帝安排保護她的人,樓中之人,大多均知曉她的身份,是以,對于她的女兒裝扮墨久并不吃驚。
淺晞在桌上簡單寫道:說來話長,輕敵,遭了暗算。
墨久見淺晞一直不說話,只是寫著字,急忙問道,“主子可是……說不了話了?”
淺晞安撫的看著他,寫道:暫時而已,勿掛勿念。
墨久氣惱道,“究竟是誰,竟敢這般暗算主子。”
淺晞寫道:放心,我心里有數。
墨久繼續道,“聽聞豐華公子說,主子在杏林村被熙王封幽救走,一路北上,不過今日,豐公子又讓人傳話過來,說熙王救的人不是主子,讓我們繼續找尋主子的下落,主子可是有遇到那位豐公子?看上去他似乎也挺著急的。”
豐華?淺晞微微詫異,她今日醒來的確不曾見過豐華,想來是熙王的別院有他的人,但是她如今這副容貌,恐怕除了墨袖樓的幾個親信,沒有幾個人能認得出她來,無怪乎,豐華以為封幽救的人不是她。
不過,她失蹤,為何豐華會著急?
淺晞又倒了杯水,沾水繼續寫道:不曾遇見,但誠然是被封幽所救。此番過來,除了讓你們放心以外,還有兩件事情要問你。
墨久看完以后,找來干布,將桌上的水跡擦掉,方便淺晞繼續寫字,道:“主子請講。”
淺晞繼續寫道:其一,封屹為何也在幽州,幽州如今是何情況?其二,陳府如今狀況如何?
“回稟主子,封屹那邊好像是因為幽州這邊很厲害的神醫叫若清,所以他跟覲帝請示,跟著封幽來幽州找那若清,想來這幾日應當是住在封幽的別院無疑,不過主子也在封幽的別院,可是有看到那位所謂的神醫?”
淺晞搖搖頭,看來她這蠱便是那所謂的神醫解的,不過想來,她總會有機會見那名神醫若清一面,救命之恩,必然是要當面致謝的。
墨久見淺晞搖頭,繼續說另一件事,“至于陳府那邊……主子,你失蹤的翌日,陳府便進了幾名刺客,是專程來刺殺陳永深的,而陳景致卻在那時突然出現,與刺客連番打斗之后連中數刀,最后陳永深和陳景致都不治身亡。隔日,覲帝令人下了一道圣旨,說陳永深有謀逆之心,罪當滿門問斬,并沒收全部財物。那日,頒旨的公公看到陳府陳列的陳永深和陳景致的尸體,便讓人驗尸后回稟了皇帝,皇帝便讓那公公拿下了陳景淼和蘇陌和一眾下人,除了消失無蹤的陳裊裊,十日之前,均已全部問斬。”
淺晞霎時間拍桌而起,刺客?謀逆之罪?
陳景致……竟是已經……死了?竟是這般,輕易地便死了?
那人也曾生機勃勃、談笑風生。
曾帶她逛青樓,為了體諒她過敏,還帶她繞遠路、爬山坡,最后也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還曾在別人懷疑她的時候,毫不猶豫挺身而出,撒謊護她,可以說,在這無形之間,日益相處中,淺晞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而且那人還欠了她一頓飯,欠了她,竟然還沒有還,怎么可以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死了呢?
淺晞心中頓時很是低落,她盡量快速平復情緒,大致跟墨久說了下蘇錦繡假扮陳裊裊一事,交代墨久好好追查蘇錦繡的下落,便走了出來。
走的時候,她腦子依舊還有些空白,快走到門口時,她才深深呼了口氣,告訴自己,一定會幫陳景致查明真相,為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