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蘇辰睿那年我剛剛結束初二,本來打算暑假瀟灑兩個月后再全力備戰中考,但老喬毫不留情地把我送進了一中舉辦的義務輔導班,專門輔導學習成績有望考上一中的準初三學生。
我覺得這個輔導班簡直就是個慘無人道的存在,無情剝奪了祖國的花朵自由綻放的權利。早上上課、下午上課、晚上還要晚自習,這不是壓榨腦力嗎!
但我打不過老喬,只能委曲求全,被迫開始了我那暗無天日的暑假補習生涯。
蘇辰睿的出現對當時已經在知識的海洋里掙扎了半個月,即將沉溺的我來說就像一根突然出現在手邊的救命稻草。
他穿著我大天朝高中生經典的湛藍色校服,拿著一疊試卷走進教室,右腿剛邁上講臺的一瞬間我不禁感嘆,這么高的個子、這么修長的腿,是人么?難道不是我家陽臺上的晾衣桿?或者校門口的電線桿?
總之當時覺得蘇辰睿高得不像話。因為我本身個子高,初中的男生大多還沒我高或者跟我差不多,但他看上去就有185cm左右。
蘇辰睿攤開卷子,慢悠悠地說:“張老師身體不適,今天上午大家就把這張語文卷子做完,作文也要寫。結束的同學可以提早下課。”
我仗著他不是老師,起了賊心,大膽舉手說:“學長,我肚子疼,能不能去醫務室?”
我微弓著背,雙手按住腹部,蹙著眉一臉虛弱,再配上點迷離的小眼神,憑我這演技真應該給我頒發個A市奧斯卡影后。
“醫務室暑假沒開。”蘇辰睿瞄了我一眼,開始分發試卷
“那我去趟廁所行嗎?”我偷偷把手伸進課桌,拽緊書包準備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課之旅。
蘇辰睿又瞄了我一眼:“學妹,去廁所不用帶書包。”
我聽見了班里同學們的偷笑聲,也聽見了我那根脆弱的救命稻草斷裂的聲音,于是我又重新跌落進知識的海洋里撲騰。
“喂,喬默,你發什么呆?”
直到姜哥輕輕戳了一下我的手臂,我才反應過來,轉眼間22歲的蘇辰睿離我只有一米遠的距離。
“哦……沒什么”我低下頭,一滴微熱的水滴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慌亂地抓起自己的單肩包,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才剛轉身走了兩步,身后便傳來蘇辰睿慢悠悠的聲音:“喬小姐,去洗手間不用帶包。”
我這人從小脾氣就倔,好強好勝,尤其是碰上蘇辰睿,任何時候任何情況我都不甘示弱。
于是我收起眼淚,拽緊包鏈,轉頭直視蘇辰睿。踩了高跟鞋之后并沒有比189cm的他矮很多,所以我更加有底氣地說出了當年沒敢說的話:“蘇先生,不勞您費心!”
通俗點講就是,管你P事!但我是個女孩子,要優雅,要對得起我今天穿的粉裙子。
蘇辰睿沒有回應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大概有3分鐘還是5分鐘,反正久到我開始懷疑自己今天的妝是不是化的比較奇怪,還是我臉上有蒼蠅,或者我眼角沒擦干凈?
大概是氣氛詭異到極點,姜哥趕忙上前打圓場,一把將我拉到身后,對蘇辰睿說:“蘇先生你好,我是A市電視臺《星動》節目組的姜泉,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想跟你聊一下關于《星動》第二季的計劃。”
“不好意思,恐怕要兩位稍坐片刻,我在拍攝前不習慣聊別的工作,我不希望影響我的情緒,畢竟……”蘇辰睿刻意拉長尾音,看向姜哥身后喪著臉的我,隨后說,“畢竟照片是有感情的,你說對吧,喬小姐?”
“對!你長得高說什么都對!”我咬牙切齒,逐字逐句地給予回應。
天知道我現在多想反駁,但不行啊,這話是曾經我對蘇辰睿說的。因為我每次找他拍照,他總是敷衍了事。
我要淡定,我不能做讓自己打臉的事兒,不能給蘇辰睿嘲笑我的機會!
這時,攝影棚里又走進了一男一女,大概是品牌方的人,在和陳茂交流了幾句后,就把蘇辰睿叫走,四個人圍在一起又交流起來。
“喬默啊喬默,沒想到你人脈挺廣的啊,陳茂你也認識。”姜哥說。
“不廣,恰好就認識這么幾個人。”我擺了擺手。
模特蘇辰睿、攝影師陳茂、作家田甜,還有我那在一個臺但是還未碰上面的主持人小姑。
“你和蘇辰睿不會是有感情糾葛吧?”姜哥問。
“姜哥,你額頭上現在有寫字你知道嗎?”我反問。
“什么字!”姜哥驚愕地捂住額頭問我。
“八——卦!”我一本正經的回答。
“你敢耍我,小心我跟秀秀說。”姜哥挑了挑眉毛。
“別啊。”聽到秀秀的名字我立馬軟了,嬉皮笑臉道,“咱們有話好好說,秀秀跟活體廣播一樣。”
“嚯,瞧你這慫樣,你真和蘇辰睿有一腿!”姜哥的表情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去,我被姜哥套路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你小聲點兒,被聽見怎么辦?”我捂住姜哥的嘴。
“嗯嗯嗯……”姜哥悶嗯幾聲,點點頭,拍掉了我的手。
“別說有一腿,一根腿毛都沒有。”我說。
我和蘇辰睿本來是有機會可以有一腿的,我們都說好了。
我高二那年,蘇辰睿考上了C市的C大讀法律。
他說:“默默,加油,我在C大等你。”
我說“好啊。”
那時的我因為老喬的反對沒能參加播音主持的培訓,雖然我每天自學但也只因樂在其中。因為離高考還有兩年時間,沒有考慮過專業的問題,不知道到還有一種專業叫新聞學。所以我就這么爽快地和蘇辰睿立下了約定。
到了高三下學期,大家都開始訂立目標,于是我又重新拾起我遺失的夢想。
后來高考成績出來了,我超常發揮,二本尖子生的水平我居然考到高出一本線20分。當時真的可把我興奮壞了。
本市的A大雖然不是國內頂尖學府,但新聞學卻在全國名列前茅。我一心只想著要進A大學新聞學,完全忘記了和蘇辰睿的約定。
也許不是忘記,只是夢想被撫平后重新激起的浪花撲滅了我和蘇辰睿之間剛剛燃起的那一撮小火苗。加上青春期的我,越是不讓我做的事,我越是要做。我太想成為一名優秀的主持人,太想靠實力告訴老喬我跟小姑不一樣。
而那時的蘇辰睿正忙于模特大賽的決賽,無暇顧及我的專業填報,也或許是太相信我會去C大赴約。
我收到A大錄取通知書的第三天,蘇辰睿捧著模特大賽冠軍的獎杯站在我家樓下。
那天,陽光正好。他穿著體恤牛仔褲,劉海安靜地搭在額前,鬢角掛著兩滴汗珠。他笑的像個孩子,眼睛瞇成了兩條線,咧著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樣的他。
那時,我才恍然,我失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