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凈以前在外求學(xué)工作就是自己做飯吃的，手藝雖然不算頂呱呱，卻也還可以。

他做了一頓素菜，師徒倆久違地好好填飽了肚子。

也就是親自下廚，袁凈才知道，原來成懿之前所謂的稀粥，基本上就是米水，米都看不見幾粒，只撒了一些鹽，看見撒翻在地的所謂稀粥，他不禁有些心酸。

孩子才這么少，每天吃這些怎么會有營養(yǎng)呢？

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福利問題。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不想一直當(dāng)一個呆頭呆腦的和尚，就算可以做酒肉和尚，但娶妻生子這些事情總不能光明正大地來吧！

而且，他也得為小成懿的成長著想。

小孩子長大成人，不可能一直跟他待在山上，遲早變山頂洞人，怎么說也要讓他融入社會，最好進個書院或者私塾念書，他自認沒有這能力教他詩詞歌賦。

于是，想到了這一些，袁凈吃完了飯，便阻止了小家伙主動要求收拾碗筷的舉動，摸著他的腦袋瓜子問道：“成懿，如果以后讓你下山去生活，你愿不愿意？”

小家伙眨了眨眼，抬起頭來，軟糯糯地問道：“那，師傅也會和成懿一起嗎？”

袁凈笑了笑，肯定地點頭，“那是當(dāng)然，師傅怎么可能會扔下成懿一個人呢？對不對？”

說著，他用手指輕輕拂過小家伙的下巴，上面沾到了一些菜汁。

“嗯，”小成懿眉眼彎彎，笑瞇瞇地欣然點頭，“師傅去哪兒，成懿就去哪兒。”

聞言，袁凈心頭柔軟地摸著他的小光頭，微微一笑。

想想也是，當(dāng)初成懿尚在襁褓之時，就已經(jīng)被原主抱回來寺廟里收養(yǎng)了，這才自然而然地跟隨他一起做了和尚，根本沒有原主以前那樣一心向佛，不理紅塵的念頭，說不上愿不愿意。

“那之后師傅帶你下山，陪你去吃好吃的，你沒吃過的好東西。”袁凈笑著說道。

“師傅，我們沒有銀子……”一直和原主過慣了捉襟見肘的苦日子，小成懿很直接就潑了一盆冷水。

他雖然小，但這幾年接觸這些事情多了，也知道，買東西是要用錢的，可是師傅說過，他們沒錢，很窮很窮很窮……

袁凈啞然失笑，不由得揉著太陽穴說道：“這一點你放心，師傅肯定有辦法給你弄來銀子，你先說你想不想吃好東西？”

小成懿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脆生生地叫道：“只要師傅帶成懿去，成懿都想。”

緊接著，他眨巴著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道：“師傅，可是什么是好東西呢？好東西真的能吃嗎？”

聽了這話，袁凈也有些懵了，隨即好笑地搖了搖頭。

見此，成懿似懂非懂地歪著腦袋瓜子，“不能吃？”

“不是不能吃，而是好東西不是一樣?xùn)|西，它包含了很多。”袁凈耐心地解釋道，沒想到小孩子的腦回路這般奇特，弄得他哭笑不得。

成懿憋了癟嘴，更加迷惑不解了，“師傅，成懿還是不明白。您說它是好東西，為什么又不是東西？它的名字難道不是叫東西嗎？既然不是東西，為什么又叫它好東西？”

“……”袁凈默了。

這么饒舌復(fù)雜的話，虧成懿他這么小都能說得明白，連他都差點兒給繞暈了頭。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怪成懿，他從小住在山上，幾乎沒怎么下過山，有些基本常識他根本不知道，更何況年紀又這么小，很多話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根本理解不了。

“我口中的好東西，就是肉肉，懂不懂？很美味的肉肉。”他形象生動地做起了表情來，手舞足蹈。

聞言，成懿小嘴一嘟，以一種不贊成的目光盯著袁凈，仿佛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稚嫩的臉蛋卻愣是擺出這么嚴肅的模樣，袁凈看了只想捏捏他的肉臉過過癮。

他不止這樣想了，而且還付諸了行動。

只不過，小成懿又鼓著腮幫子，撥開了袁凈的手，正兒八經(jīng)地說教了起來：“師傅，您以前教導(dǎo)過成懿，說出家人不沾葷腥忌喝酒，還說要是成懿以后犯了一條，就要趕成懿走，師傅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這是不可以的哦！”

說著，他還義正言辭地伸出一根肉嘟嘟的食指，朝著袁凈微微擺動了幾下，顯示自己的堅決。

袁凈心想，做父母的，看見孩子這么聽話，估計做夢都笑醒了吧？

他現(xiàn)在是想笑，不過，卻是苦笑。

他揉著小萌娃的光頭，柔聲道：“成懿，這是和尚才要遵守的戒律，普通人當(dāng)然可以吃了。”

“可是，可是……”成懿努力地運用著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詞匯量，絞盡腦汁地進行表達，“可是，師傅，我們難道不是和尚嗎？”

看著他淡墨色的小眉毛都扭曲成了一條毛毛蟲，整個人糾結(jié)無比，袁凈就好笑地點頭道：“是，沒錯，我們現(xiàn)在是和尚，可是不代表我們以后也是啊！”

小家伙聞言吃了一驚，心慌意亂地捂著小嘴，驚叫道：“那我們以后會變成什么？是不是像以前師傅在菜園里摘的菜一樣，水煮曬干之后就不是青菜了，變成了菜干，我們也會像菜干一樣皺巴巴的，那么難看嗎？”

“……”袁凈醉了。

最有想象力的莫過于小孩子了，大人怎么也不會猜得到小孩子下一句會蹦出什么經(jīng)典語錄出來。

人，就算要變，也不是變菜干啊，起碼也像牛肉干那樣吧！

呸！重點不是這個……

“不做和尚之后，我們就下山去生活，過普通人一樣的日子啊！我負責(zé)養(yǎng)家，你去念書，你可以吃肉，我可以喝酒。告訴你，肉肉很香很好吃，你嘗過一定會很喜歡的。”袁凈笑著解釋道。

“師傅……”小家伙一本正經(jīng)地看向袁凈，“您怎么知道很好吃？難道，師傅以前也吃過肉肉嗎？”

“呃……”袁凈頓時詞窮了，小孩子不是應(yīng)該很好騙的嗎？難道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于是，他說道：“師傅也是聽別人說的，你難道不想嘗試一下？師傅保證，你肯定會喜歡的。”

終于，小家伙沒有繼續(xù)深究了，笑嘻嘻地點了點頭，眼睛一閃一閃的。

“好呀，師傅做什么，成懿就跟著做什么。”他滿腔信任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