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退下,南帝命令南宮玄燁起身,自己端坐在桌案旁的紅木椅上,仍是怒氣不減,猶如蒼鷹一般,凌厲地注視著跪著的南宮月洛。
“南宮月洛,你鬧這兒一出,究竟為何?”南帝雖然生氣,但是耐著性子,平靜地問道。
“不知父皇所指何事?”南宮月洛充傻裝愣,無心解釋過多。
“歸來之時,你七皇子的威名遠揚,那個不敬你三分。你倒好,天天流連煙花之地,慶功宴上喝得醉醺醺的,揚言要娶青樓女子為妻,秦將軍在你洛王府可是遭了刺客,你呢,不管不問。如今呢,聲名掃地,流言四起,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南帝越說越怒,對自己教育的兒子,恨其不爭。
據南帝的線人回報,他這小兒子,留戀風月場所不說,為博美人一笑,不惜豪擲千金。暗殺秦將軍的刺客從洛王府逃出,南宮月洛不曾追查,甚至沒有看望過秦浮生。傳聞說,洛王爺暗殺秦將軍,意欲奪取軍權。
“男歡女愛,不過是人之常情,父皇何故動怒。”南宮月洛鳳眸無波無瀾,面無表情地說著。
“你這個不孝子!禁足二十日不得出王府一步,將手下的兵權全部交給玄燁,若有違抗,嚴懲不貸。”南帝見他不知悔改,龍顏盛怒,索性滅滅他的囂張氣焰,閉門思過。
“父皇,不可,七弟……”
“玄燁,你再為他求情,我連你一塊兒罰。”南帝打斷南宮玄燁尚未說出口的話語,揮揮衣袖,揉皺案桌上的宣紙,直接拋在地上,繼續說道:“這白墨是誰,我不知道,就算是天女下凡,也不準她嫁入南宮家。”
南宮玄燁神色慌張,著急想要告知這白墨非南帝心中所想的煙花女子,不想卻被南宮月洛搶了先。
“墨兒,我非娶不可。”南宮月洛決絕地說著,鳳眸神采奕奕,看不出絲毫的懼怕,依就是淡然如初。
“南宮月洛,你記著,你若是敢娶,我就敢把你踢出皇室。”南帝幾乎暈厥,憤憤地拋出一句話,由唐公公攙扶著,迅速離開了洛王府。
這場風暴來得匆匆,去得匆匆。南宮玄燁焦急如焚,當事人卻不以為然,起身,撿起揉皺的紙團。
南宮月洛展開宣紙,盯著紙張,再次出了神,似乎南帝的暴怒對他沒有絲毫影響。白墨到底是他的誰?南宮月洛只有模糊的記憶,他看不清楚,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她抓回來,問個清楚。這些事情放在腦子里,總會打亂他的計劃。
“我說,你就別愣著了,真不知道那女子給你吃了什么迷魂藥,一直魂不守舍。現如今,如何是好?”南宮玄燁按捺不住內心的郁悶,焦躁地說著。
“恰到好處。不斷追殺我的人,畏懼的就是我手中的兵權,如今一無所有,也該對我放下戒備。”南宮月洛挑眉,深邃的眼瞳此刻清澈許多,嘴角勾起不明笑意的弧度。
“此言差矣,你若沒了護身符,怕是害你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了。”南宮玄燁憂慮,兵權到了他手上,月洛沒了依仗,而他撿了塊燙手山芋。
“明箭易躲,暗箭難防。”南宮月洛慵懶地說著,眸子有些困倦,似乎是有些厭煩了這無休止的陰謀。
帝王之家,原本就是明爭暗斗,人人虎視眈眈著皇位,妄想稱一朝天子。十幾年前太子叛亂,只是皇室爭斗的開始,這場無休止的戰爭,怕是沒個止境。
南宮玄燁眼神黯淡,自他記事以來,寢不穩,食不安。宮中人人面上敬他為六皇子,背地里不過是萬發暗箭的靶子。怨只能怨他出生帝王之家,注定過不了尋常生活。
有時候,南宮玄燁會羨慕他這七弟,自小被送往邊疆,看似是被流放,其實是南帝保護他的最好方式。領軍打仗雖戎馬天涯,生死一線,至少沒有宮中的勾心斗角,一不留心死得不明不白。
南帝臨走之時,命人趕走了洛王府中的鶯鶯燕燕,亭臺樓閣重歸安靜。南帝離去不久,南宮玄燁跟著回了宮。
太子府,金碧輝煌,上好的紅木家具陳列其中,名貴的青花瓷器擺放其上,宮中飄來淡淡的檀木香味。太子南宮沚正與皇后鳳清怡,丞相鳳如安相聚一堂,品茶侃談。
“沚兒,皇上對南宮月洛失望透頂,你表現的機會來了,近幾日多多替他分憂。”鳳清怡緩緩說道,臉色紅暈,滿臉微笑,難掩內心的暗喜。
“如今洛王爺的落草,兵權被削,確實好時機。沚兒,近幾日秦將軍府邸,還需多去,趁機讓皇上將秦家嫡女許配給你。”鳳如安喝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地說著,這南宮家的天下,馬上就是他鳳家的了。
“沚兒,謹遵母后外公的教誨。”南宮沚禮貌地說著,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他這七弟可是為他創造了良好的機會。
南宮沚細細想來,南帝將兵權移交給南宮玄燁,分明是對他的不信任,怕他成為下一個謀朝篡位的太子。只要他娶了秦家嫡女,奪得秦家兵權,稱霸帝都,指日可待。
事不宜遲,南宮沚命令手下人準備名貴的藥材,第二天擺駕秦家府邸。秦浮生得知太子親自來訪,不勝榮幸,由下人攙扶著親自去大門迎接。
禮節性的寒暄過后,秦浮生將南宮沚迎進廳堂,準備上好的茶點,招待他。
“秦將軍,身體可還好?我那七弟,自幼在軍營中長大,不懂禮數,我替他向您賠不是。”南宮沚滿臉歉意,恭敬地說著。
“太子言重了,如今太子親自登門造訪,老臣感激涕零。”秦浮生布滿皺紋的臉上,有了欣慰之色。
“秦將軍聽聞秦家長女,繡功了得,不知可否請秦小姐,替我繡一件別出心裁的衣袍,給母后做禮物。”南宮沚溫和一笑,謙謙有禮地說著,渾身散發著君子之氣。
“太子言重了,老臣這就喚小女出來。”秦浮生一聽,有些惶恐,連忙喚來下人招呼女兒出來。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水青色蘭花羅裙裝的娉婷女子踏入大廳中,青色的羅紗上娟秀著惟妙惟肖的蘭花花紋,白色的里衫三兩只蝴蝶翩然飛舞。女子螓首蛾眉,嫻靜美好,烏黑的頭發用蘭花簪子綰成了蝴蝶髻,兩縷青絲分別垂在嬌美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