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在想,如何能將王爺迷倒,好讓墨兒為所欲為。”她瞬間恢復笑顏如花,眼睛彎成月牙狀,迷情的眸子里倒影著他俊美的臉頰,媚聲媚氣地說著。
掩藏在妖魅之后的是熊熊燃燒的恨意,南宮月洛問她在想什么,她在想如何殺了他,如何讓他一無所有,如何讓他痛不欲生。
“兩日后是太子立妃大典,墨兒若能陪本王前去,本王就搶了六哥的寶貝送給你,如何?”南宮月洛有些不悅,眼前的女子,他幾乎不認識,他討厭她口是心非,謊話連篇,可是卻不去戳穿她的謊言,他要看看,她到底何時才能敞開心扉,何時才能想起他。
白墨聞言,有些厭惡,言葉說過不許她跟宮中之人牽扯過多,因為帝王之家多半是薄情殘忍之人。恰被言葉說中,短短半年,她見過世間最薄情的人,最殘忍的人,而這兩人,偏偏都生在帝王家。
不管心里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嫌惡,她依就是春風拂面,言笑晏晏地答道:“墨兒自是愿意,只是怕自己出身低賤,壞了王爺的顏面。”
南宮玄燁見兩人甜言蜜語,濃情愜意,沒個結束,索性起身離去,免得擾了兩人。這是其一,其二,他舍不得那把無價之寶,趁著他這七弟還沒發現,趕緊藏個好地方。
取悅了南宮月洛,白墨趁著他處理公務,去后院探望書靈夜瀾。她不許綠柳跟著,獨自尋兩人,自有打算。
她來到后院,遠遠看到夜瀾書靈在院子的石桌旁坐著,喋喋不休,似是討論著什么。但是當兩人注意到她的到來,神色慌張,立馬起身迎接她。
“小姐,你這是怎么了?”書靈見白墨打扮得如此妖艷,不禁有些吃驚,以往她最討厭濃妝,就連畫個胭脂染個紅唇,都說是不自在,可是,如今,這妝容,書靈都有些認不出了。
“夜瀾,書靈,我沒事,你倆的身子怎么樣了?稍后,我尋些補品送來。”白墨打量著兩人,見兩人臉色仍是有些蒼白,不禁有些擔心。
對她而言,這世界上,白墨已經沒有親人了,只剩下夜瀾和書靈,幾乎所有疼著寵著她的人都離她而去,她痛不欲生,錐心刺骨,可是她卻再哭不出來,只剩下偽裝的笑容和報仇的決心。
“墨墨,你這濃妝艷抹是為何?我這都快認不出了。”夜瀾疼惜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心疼到無法自拔。
在夜瀾眼里,這小丫頭自小便是整個幻影宮的寶貝,被眾人捧在手心里,受不得一丁點委屈,可是眼前的人是誰,她的眼眸不再純凈,像是歷盡人間疾苦,沉重憂郁,根本不敢輕易去揣測其中的故事。
為何?白墨反問自己,可是她怎會知道。她討厭自己還活著,而言葉,言爹爹,琉星卻因她命喪黃泉。她討厭自己這般模樣,所以她偏要以這副模樣示人。她不是白墨,白墨死了,她現在是白墨生前最討厭的那般模樣。
“不好看嗎?我覺著挺好的。”她顏如朝露,淡淡地笑著,她要去習慣,習慣如何做個沒心沒肺的女子。
“別笑了,我會心疼。”夜瀾望著她臉頰上違和的笑意,心如刀絞,將她攬入懷中。
她是在笑,可是笑得違心,笑得憋屈,眼睜睜地望著琉星離去,她無法挽救,她怕是一直在譴責自己。此時,夜瀾更希望她現在淚如雨下,像個小娃娃一樣躲在他懷里嗚咽。
“夜瀾,等我要來解藥,你就帶著書靈離開帝都,再也不要回來。”白墨眉頭微皺,嚴肅地說著。
她走不了,但是他們可以,走得遠遠的,徹底跟自己斷絕聯系,他們便不會涉險,她便沒有了最后的牽掛。
“墨墨,你這個小妖精,把我的心都勾走了,怎能無情讓我離開。”夜瀾根本不可能丟下她,尊主不在了,他會尊主照顧好這個小丫頭。
“小姐,我絕不離開你,除非我死了。”書靈望著兩人眼淚婆娑,她心疼白墨,小姐不曾受過如此委屈,在她心里,小姐雖然總是耍小性子,雖然總是為所欲為,卻是世間少有的至真至純之人。
白墨會心一笑,夜瀾如往日一般,仍是油腔滑調的浪蕩公子,書靈亦是如此,總喜歡哭哭啼啼,嘮嘮叨叨。夜瀾的懷抱太暖,可是她卻無福消受,她奮力推開他,噗通一聲,跪在兩人面前,苦笑地說著:“夜瀾,書靈,我第一次求你們,離開吧,我不想見到你們。每次看到你們,我都會想起小葉子,想起言爹爹,想起琉星,我累了,厭倦了以前的日子,我求你們從我的生活里走開吧。”
她委屈,她心酸,卻始終哭不出來,臉頰上掛著不合時宜的笑意,嘴角上挑,彎出絕望的弧度。
書靈見狀,立即跪在她的對面,不斷地磕頭,哭著喊著,乞求她不要讓自己離開。
夜瀾傻站著,無奈地望著她,再看不到她耍小性子的模樣了,糾葛繾綣最終沾染了本屬于她的幸福。
“等我拿到解藥,你倆便離開吧,再不要回來。”白墨冷淡地說著,緩緩起身,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不想我死,從現在開始養好身子,做好離開的準備。”
也許這是她最后一次任性,她迫切地希望夜瀾兩人離開。撩起群被,轉身離去,她無力面對兩人,太過殘忍,太過痛苦。行至廳廊,耳邊傳來夜瀾的聲音:
墨墨,我答應你便是,不要再怨恨了,你若繼續痛苦,尊主九泉之下也難瞑目,好好活著。
晚霞殘落,夜空黯淡,她未曾停下腳步,倩影落寞孤寂,恍若天際間飛過的一只伶仃孤雁。
南宮月洛未曾失言,第二日的傍晚送來了一把鬼斧神工的匕首,那匕首確為天下一絕,美中不足的是,刀刃閃著妖獰的寒光,令人心生畏懼。
月光慘白,秋風凜凜,黃葉接連不斷地掉落,昨日燦若云霞的黃花,今夜突然掉了花瓣。
白墨披衣,手握匕首,倚窗而坐,似是陷入了沉思,明日即是太子立妃大典,她若伺機持刀行刺南帝,會落得個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