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童側頭看了她一眼，道：“云朵兒，你別難過嘛。”

葉晴云低著頭，兩手抓著背包，也沒有說什么。她總是一副很強勢的樣子，但有些地方總是喜歡莫名其妙地執著。牧童童若不是認識了她這么久，早就習慣了她的這個脾氣，說不定也會覺得摸不著頭腦。

“你看啊，你現在是受傷了，沒有辦法的事情。”牧童童說道，“等過兩天傷好了，又可以上場啦？不然你現在這樣去跑，也只會給大家拖后腿，你說是不是？”

葉晴云嘆了口氣，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有你這么勸人的嗎？”

“嘿嘿。”

兩人在岔路口告了個別，正好在路上碰到打醬油的周子琰。牧童童很快就跑了過去，空曠的小道上，來往沒有一輛車，兩人并肩走著，畫面格外地和諧。葉晴云看了一眼，良久才挪開視線。

她的家在另外一邊，往前走很長一段，還要過幾個拐口才到。她一瘸一拐地進了家門，屋子里一片寂靜。她們家父母都在外工作，其中一個最近出差了，還沒有到時間回來。剩下的葉爸爸，大約是還在上夜班。葉晴云看了眼時間，時鐘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八點。

她又沒有什么事。

寬大的拖鞋丟在了地面上，整個人往后一趟，陷在沙發里。她伸手摸了兩把，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電視頻道轉了兩三個，老娘舅正在解決一家吵架準備離婚的兩口子的糾紛，屋子的門也終于被打開了。

葉爸爸慢悠悠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葉子，道：“怎么了？這么晚還不睡？”

十點鐘了。

葉晴云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視，搖了搖頭。

“不想睡啊？”葉爸爸也蹭了過來，在被葉晴云占領了大半的沙發上，硬是擠出了個位置坐下。他的坐姿就更瀟灑了，兩腳一挑直接放在了茶幾上，跟著半癱一樣地仰頭躺了一會兒。電視機的聲音充作背景，葉爸爸看了一會兒電視，開口說道：“葉晴云。”

葉晴云懶懶地應道：“嗯。”

“你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沒有。”

葉爸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搖頭晃腦地想了想，開口，又給停下了。他撐著膝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狀似無意地說道：“我去喝口水。”

高大的身影悄默默地就進了廚房，掏出手機，佝僂著背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又把手機揣進了口袋里，連帶著雙手也插在口袋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這一次似乎是有了底氣。

他站在沙發背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那里的葉晴云，說道：“葉晴云。”

葉晴云有氣無力地道：“嗯？”

葉爸爸道：“我是不是你最親愛的爸爸？”

“嗯。”葉晴云道，“爸，我零花錢沒了。”

“這個晚點再說。”葉爸爸道，“那么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晚還不去睡覺？”

“……”

“你媽媽出差才幾天，你就要上房揭瓦是不是？”

這語氣和態度簡直跟變了個人似得。

葉晴云刷的一下忽然從沙發上坐起，目光兇狠地等著他爸，說道：“你又跟老媽打報告！”

“沒有！”他爸慌張地說道，“我怎么會干這種事呢！你是不相信我們的革命友誼嗎？！”

“有個屁的友誼！”葉晴云生氣了，“你老是出賣我！我不跟你玩了！”

“喂、喂？”

葉晴云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爸在后面喊了兩聲，才注意到葉晴云的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一瘸一拐的，上樓梯的時候，干脆兩手抓著扶梯，一步一步給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