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在上課,葉晴云拿著筆轉悠了半天,忽然跟童童說道:“你有沒有覺得……”
“什么?”
“老陳快禿頂了。”
“……”
葉晴云湊過來,小聲道:“真的,你看他發際線都變高了。”
童童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講臺上的老陳,雖然他情緒激昂、唾沫飛揚,手里拿著一把尺子看起來很嚴肅,但是發際線好像真的高了,童童道:“不會吧,他才二十多吧?”
“快三十了,正常的。”葉晴云道,“你說等我們畢業,他會不會變得跟陽平一樣?”
陽平也是他們的老師,四十多歲,胖乎乎的,啤酒肚加禿頂,剛開始的時候帶著假發來上課,眼尖的人很快就看出來了。大約后來他自己也嫌麻煩,終于在連續帶了半個月假發之后,頂著光禿禿的腦門過來了。
中年男子禿頂其實挺正常的。
對老陳來說,真的是有點早了。
“牧童童。”忽然老陳停下了講題,道:“你來說說這個怎么解?”
童童剛剛根本沒在聽,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看了一會兒黑板上的屏幕,猶豫了一陣,才慢慢地說了解題思路。她答出來了也就算了,老陳點點頭叫她坐下。
接下來兩人也不敢再說話。
蔣金文轉過頭來笑她們:“叫你們說人壞話。”
葉晴云道:“我們說的是事實!”
“葉晴云!”
“到。”
老陳道:“你來說說這道。”
“……我、我不知道。”
她聲音很低,說完這句話,滿堂大笑。秋天慢慢地過去了,身上的衣服一天比一天多,滿是落葉的小道,也從風一吹就飄樹葉雨的過程,到了光禿禿的樹干子什么都落不下。
南方的冬天難得下一場雪。
如同鵝毛的大雪從空中洋洋灑灑地飄下,一下課所有人都興奮地沖了出去。教學樓前的一小塊空地成了最佳的游樂場,團成團的雪球在空中飛來飛去。
童童不擅長運動,偶爾捏著一團雪玩。但自己的雨傘還是報廢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玩什么,等她出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雨傘折了一角安靜地躺在院子里。
晚自修下課時間提前,但天色比夏天還要黑暗,半夜里的雪還沒有停下,落在人的頭頂,紅色圍巾一塊又一塊地盛著雪花。
“童童。”
童童抬眼,看到昏黃燈光下,周子琰已經等在了那里。稍微一張嘴哈氣,就有一團白霧在眼前縈繞。
周子琰皺著眉頭道:“你的傘呢?”
童童穿的很多,手腳僵硬又笨重,厚厚的手套一下子扒拉在人的胳膊上,臉也貼了上去,“好冷啊。”
“白癡,你帽子呢?”
“忘帶了。”童童抬頭看了一眼,道:“你的給我。”
得寸進尺應該這么說吧?
灰色的線帽從頭頂壓了下來,她戴著有些寬松,一下子遮擋住了視線。童童拱了拱鼻子,很快有人幫她挪開了。周子琰的手壓著帽沿,微微彎下腰,童童一個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她愣了一秒,嘿嘿傻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