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秋子犬舍,感覺心情完全不同,這一次我們以公安的身份正面調查,底氣明顯充足了不少,負責接待的犬舍的一名門衛,這人有五十多歲的面里,穿著十分整齊的保安制服,嘴里叼著一根自己卷的旱煙,足有食指一般粗細,站在他身邊,差點沒被熏過去:“早就知道你們要來,我能證明,汪總那天就在犬舍呆著,一直到,得到那邊出事的消息才離開。”
保安帶著我們走進辦公室,院子里還有幾名干活的工人,也一并叫了進來。
“老三,你說說,咱們六月份卸貨那天,咱們汪總在干啥?”保安用夾煙的手指著那名工人,頤指氣使的說道。
“啊……汪總……不是一直在這里嘛,點貨都是她親自動手的。”工人拍拍身上的灰塵,我能夠清楚的聞到一股狗糧味兒,他又確認了一遍:“對,沒錯。那天我的手搬狗籠的時候擦傷了,汪總還給我找的藥,我記得特別清楚。”
我跟葉徽互望一眼:“你確定嗎?記得準確的日期?”
“準確的記不得了。”工人似乎在努力的回想:“對了,六月份我們只進過一次貨,賬本上有準確的日期。”
保安狠狠的吸了口煙,把煙頭丟在地上,瞇著煙,吐了口氣道:“你可說準了,這兩位可是警察,亂說可要抓你回去坐牢的。”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我們兩個人聽的,從他們這有恃無恐的樣子上來看,估計這事沒戲,調查不出問題。
“走吧,我帶你們去監控室看看。院里的情況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來到監控室,保安輕易的調出了出事當天的監控錄像:“看吧,這是八個鏡頭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面,那天我們一直都在忙,恨不得連抽根煙的功夫都沒有,汪總都沒停過,我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偷懶。”
屏幕上一共顯示了八個鏡頭的畫面,里面三個,外面五個,畫面中汪凝帶著工人們一起在盤點新到的貨品,其中安置了十幾只新送來的流浪狗,這一切看著有些忙活,但似乎有條不紊。
“整段錄像中,汪凝離開消失最長的時間也不過十幾分鐘呢!”葉徽皺著眉頭,似乎是沒看出什么破綻。
那門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我說還是別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浪費功夫了,我們這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過這里。”
“嗯,看起來的確如此,只不過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葉徽拍拍那門衛的肩膀道:“恐怕還會來叨擾的。”
“隨時歡迎,錄像是不是需要帶走?”
“沒事,一會我會讓同事過來拷貝。”
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郊區的城鄉結合部比不得市區繁榮,天才一擦黑,一般的店鋪就已經關了門,我跟葉徽找了一家小的燒烤店,要了兩箱啤酒和兩把肉串就喝了起來,這小店不起眼,但肉串烤的十分入味,再加上我們忙活一天餓了的原因,沒兩下,這兩把肉串就已經下了肚。
“這事兒蹊蹺!”葉徽喝了口酒,扒了一個花生米放進嘴里:“老板!加四把,多放辣椒,有多少放多少那種。”
“我覺得今天收獲可不小呢?”
“不小?你快拉倒吧!”葉徽不屑道:“本想查她的不在場證明,這下讓人看了笑話。人家提早就把證據給擺出來了,這他妹的有點尷尬了。”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那天偷進犬舍的時候?在監控室里,那里并沒有存儲裝置,也就是說,咱們今天看到的,是他們提前準備好的。”
“那又怎樣?她還是有不在場證明,這件事,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狠狠打了咱們一巴掌。”葉徽有些喪氣,但是這也不能怪他,哪怕汪凝就是兇手,我們沒有證據,那一切都是扯淡。
“就算是打了一巴掌,那也有她的動機,難道只是單純的為了她的作案手法在炫技?憑她的性格不太可能吧?”
“每個人都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人心是復雜的。”
“好了兄弟,現在不是討論人心的時候,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跟楚子牧見一面。”
“我試過了,白天給他打了很多次電話,但始終無人接聽。”
我拿出手機也播了一遍,電話那邊提示的是用戶已經關機。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自從告別儀式現場分別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他的一點消息,眼下又突然失聯,這難免會讓我們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和葉徽以最快的速度的來到醫院,晚上的醫院仍然是人聲鼎沸,病房走廊里的臨時床上,躺著各式各樣病患,看到我們急匆匆的走進來,都向我們投來詢問的目光。
“請問,燒傷科的病人楚子牧……不對,是顧秋澤住在哪個房間?”我問了一名剛好路過的二十幾歲的女護士。
護士看了我一眼:“已經出院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前天中午辦理的手續。”
“前天中午?”盡管我之前就料到了會有這種結果的可能,但是,確定下來,還是覺得驚訝:“他的傷還沒有痊愈吧?啊?符合出院標準?”
“那么嚴重的燒傷,怎么可能這么快呢?”護士手里端著一個護理用的托盤,上面也沒啥要緊的東西:“是家屬要求的,據說可能要轉到更好的醫院治療吧!”
“沒搞錯吧?你們這家醫院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平常病人掛個號都要等上個把月,哪里還能比這更好?”說到這,葉徽也意識到了什么,撇了下嘴,一只手拖著下巴道:“確實,這是打算要出國了。”
“或許吧,病人們有自己的選擇嘛!”
小護士明顯不是什么八卦的人,我們這么問了一遍,她也絲毫好奇心沒有,說完就端著托盤走了,我跟葉徽離開醫院,我說:“她們是想要集體出國?”
“跑出國門,一切都不會再有人追究,更何況這本身就是一個有疑點沒證據的案子,現在更好了,連被害人都找不到了!”葉徽一把拍在旁邊的一輛白色思域上,汽車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報聲,葉徽滿臉尷尬,揚了揚手,向后走了幾步:“該死的,我又沒有對你做什么。”
“現在能不能通過警方限制汪凝出境?”
“暫時還不可以,正式立案調查的文件還沒有批下來,這關乎到一起進入卷宗的意外事故,轉變成刑事案件,手續需要層層批復,所以在沒有正式下來之前,我們沒有權利限制汪凝。”
“看來現在情況有點糟糕。”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葉徽鬧心的時候就容易暴躁,他伸著拳頭又想往旁邊的一顆柳樹上砸,意識到以卵擊石會很痛,于是就中途收了手,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葉徽接起電話,聽了一會,雙眉一挑,長出了一口氣,道:“那我這就回去。”
“我覺得你這么毛愣三光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做刑警。”他放下電話,就拉著我往車的方向跑,我幾乎整個人被他拽的騰空了起來。
“別廢話,有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