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后,官員們紛紛從殿中走出,拾取自己的鞋子,各自離去。
司馬防與司馬朗一同走在長梯之上,耳邊偶爾還聽到一些閑雜之聲。
“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居然讓一名少年統領冀州兵馬,攻打張角,誒……看來真的是天不佑我大漢……”
“誒……皇恩難測,陛下親信十常侍,這又是何人不知的,我們就別操心那么多了,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好。”
…………
司馬朗撇了一眼旁邊的官員,皺著眉頭對著司馬防輕聲說道:“父親,此舉恐非善舉,張角妖術之事早有耳聞,如今讓仲達前去領兵擊潰張角,豈不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司馬防緩緩地下著臺階,回道:“這為父當然知道,可這也是救仲達的機會……剛才趙忠在陛下面前并沒有言及洛陽門一事,想必他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切。”
“仲達不知其書讀幾經,可曾熟讀兵法,如此貿然領兵前去,豈不是遂了那趙忠的心愿,仲達必敗無疑?”司馬朗緩緩說道。
“誒……一切僅憑天意……漢室……”司馬防望著天空獨自發呆。
在司馬防愣神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喜悅之聲。
“恭喜啊,司馬公,昨日來到洛陽城,無奈家中要事太多無法抽身,不然,袁某早就前去為司馬公接風洗塵……”
司馬防與司馬朗聞言轉身一看。
赫然便是剛才朝會之上發言的袁隗與王允。
“次陽叔,子師叔……”司馬朗拱手拜道。
“呵呵……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長如此之大,當年一看,還只不過孩童一個呢……”袁隗笑著說道:“子師,你看呢……”
王允微笑示意,點了點頭道:“沒錯啊,當年這小子不過一孩童也,如今一眨眼,變成國之棟梁了……”
“次陽叔,子師叔謬贊了……”司馬朗再次拜道。
司馬防見老友前來,心中酷喜不已,對著司馬朗說道:“朗兒,你先回去靜候……”
“諾……”
司馬防得知老友見面仍有要事要談,拜完三人之后,識趣地離開了。
司馬防拱手道:“二位老友許久未見,情況可還好?”
袁隗搖了搖頭,默默地嘆了口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司馬防也跟著搖頭嘆氣道:“也不知道這漁翁究竟何人,也許是數人,也許……”
王允強行提起微笑,笑道:“先不談這些,建公好不容易重回京師,今晚辰時,家中寒舍略備薄酒,我與次陽兄一同為司馬公接風洗塵……”
司馬防鄭重地點了點頭:“到時,定會來訪,不過家中次子擔此重任,在下便先行一步,回家靜候圣旨下達……”
司馬防說完之后,三人拱手拜禮,獨自散去。
袁隗見司馬防的背影漸漸離去,喃喃道:“子師,你說他建公此番回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王允老臉一笑,拍了拍袁隗地肩膀:“你為何如此之說,熟對,熟錯,你我心中早已知曉……”
…………
司馬防一踏入家中,便看見司馬朗急匆匆地從內院走出。
“父親……父親……”
司馬防眉頭緊蹙,問道:“何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是!父親教訓得是……”司馬朗連忙說道:“父親……朝廷傳達圣旨的內侍來了……”
司馬防一步步緩緩走著,邊走邊問道:“來的是何人?”
沒等司馬朗回話,一道陰陽怪氣地聲音從大廳門口傳出。
“誒呀……司馬大人……來的便是我趙忠啊!”
定神細視,果真是趙忠本人,身旁還跟隨了兩個小內官。
“不知道原來是趙常侍大人賓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讓常侍大人勿要怪罪。”司馬防拱手道。
之前對于司馬懿那件事情,趙忠一直耿耿于懷,對著這姓司馬的人,也頗有一番怨氣,不過再怎么說,司馬防還是朝廷重臣,禮數還是有的。
趙忠對著司馬防拱手一拜:“不知道司馬公昨日已來洛陽城,可曾聽到什么風言風語嗎?”
身后的司馬朗眉頭微微一跳,暗道,這家伙是假借著圣旨來興師問罪來了,明知道二弟在天牢卻不去天牢之中傳達圣旨,卻來司馬家傳達圣旨,到時候只聽其名不見其人,以趙忠的性子,肯定會在皇帝面前煽風點火。
司馬朗看著身前的父親,暗暗擔心,父親,眼下該如何是好?
司馬防微微笑道:“洛陽城比昔日老夫離去之時還要繁榮幾分,這離不開大臣們的群策群力與常侍大人們的努力,想來這繁榮的洛陽城內,又怎么會有什么風言風語,常侍大人怕是多心了。”
對了司馬防的太極,趙忠只是冷哼了一聲,揮了揮手道:“這樣自然最好,最近啊,城中雖然沒有風言風語,但司馬公,咱們都心知肚明,朝廷之上,還望司馬公多多……斟酌……斟酌……”
對于這最后的兩個詞語,趙忠可是重重的強調了一遍。
語音落后,不屑地將圣旨直接遞給司馬防。
司馬防彎腰接過圣旨,說道:“勞煩常侍大人了,我等都是為陛下效力,自當為國分憂,此乃君臣之道也……”
待司馬防接過圣旨之后,趙忠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路過幾個瓦罐的時候,還伸出腳踹翻了幾個瓦罐,盯著司馬防一眼,隨后才憤憤離去。
司馬朗見趙忠走了后,一臉怨毒地盯著趙忠出去的方向,氣憤道:“父親!他這是在想你示威啊!”
司馬防點了點頭:“為父何嘗不知道,此人性格睚眥必報,他今日膽敢當著我的面,叫我站隊,下一次,怕是就會直接動手了,朗兒,下次如果遇到此人,記住,寧愿得罪君子,切勿得罪小人……準備準備去天牢吧……該接一下仲達了……”
司馬朗拱手道:“是……父親……孩兒受教了……”
司馬防看著手中的未開結的圣旨愣了會兒神,隨后喃喃道:“這便是漢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