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個情況?你們兩個人難不成是提前商量好的,一切依照暗號行事?”
莫小愛趴在窗口往下看,月夜空蕩無人的長街上,女人正仰躺在一個男人的懷里,男人一手持劍,另一只胳膊攬著從樓上跌落下來的人,有些怪異地在月色下注視著對方。
正當莫小愛想著,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準備就維持這樣的狀態多久的時候,街頭模糊不清的黑暗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伴著追趕而來的腳步聲響。
莫小愛剛走神朝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底下的那兩人就直奔著窗口飛身而上,莫小愛嚇了一跳趕忙朝一邊躲開,兩人已經躥窗進了屋。
全程參與明晃晃就在一邊晃悠的莫小愛,此時在別人眼中看來就如透明的空氣,這時候莫小愛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
“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啊?”莫小愛一時間也弄不清楚自己現在應該是怎樣的定位,不過就眼前略顯混亂的局面來說,透明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男人進屋后仍舊單手抱著懷里的人,在房里看了一眼才把人放下了,然后他又握著劍來到窗邊,打量著外面的情形。
莫小愛也是這時仔仔細細把這個男人看了一遍,然后她終于還是認出來了,他就是莫任,莫大愛的父親,自己之前在靜樓里見過的那個閉著眼睛的男人。
此時莫任的臉上和手上都染了血,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跡斑斑的,整個人從夜色中而來,身上散發出一種很幽寂的死亡氣息。
他身上是帶著傷的,但正如你能從他滴血的長劍上看到的一樣,他身上的血跡更多的不是來自于自己。
莫小愛見到熟人,自然心里多了幾分雀躍,雖然莫任根本就看不見她,但即便此時的莫小愛能被人看見,面前的這個人也是認不出她的。
對于這個之前就一直帶給莫小愛不少好奇的男人,自從知道了他閉目不視的緣故之后,莫小愛就更加好奇在那輕輕合上的眼皮之下,到底掩藏著怎樣的一雙眼睛,現在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總算覺得沒有失望。
此時的莫任還很年輕,身上還有耀人的鋒芒,但也不乏深沉內斂的感覺,雖不似后來沉悶的氣質,現在的他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看得人很舒服,以至于莫小愛下意識都沒來得及仔細去看那個女人。
“所以,這個人是……大愛她娘親?”莫小愛湊近床榻邊上看了看,趁著這個機會把人從頭到腳看了個仔細。
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香姑娘嗎?果然不同凡響!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小愛來這兒的時機不太對勁兒,莫名就感覺信息量好像有點大,以至于她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看美人兒了。
就在莫小愛盯人的這片刻功夫,外面的一陣異樣的聲音已經沿著外面的長街逼近,最終禍及到靜樓來。
帶頭追尋至此的頭目辨認過地上的血跡,然后停在樓外朝上面異樣的窗口前看了一眼,本欲直接從正門拐進樓里,定了定,還是沒有貿然。
“姑娘,打擾了。”
片刻安靜之后,樓外的人又繼續說道,“打擾姑娘休息了,小人守護姑娘安全,恐有人探入樓中對姑娘不利,想進樓一看。”
莫任就是為了躲這些人來的嗎?之前的交鋒也是和這撥人嗎?莫小愛湊到窗邊去觀察情況,底下停了幾十號提燈籠舉火把的人,身上還都帶著武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莫小愛雖然不清楚具體是怎么個情況,但莫任她怎么也算是認識,也不免跟著懸心,尤其是在底下已經招呼了半天,而上面鴉雀無聲的時候。
再這么下去,底下的人耗光了耐性不就得直接闖進來了,到時候怕不是又得打起來,雖然她還是很有信心莫大愛她爹能夠擺平這些人,但真要鬧開來也不好吧。
莫小愛忍不住朝著靠床邊靜坐的女人身上看了看,總覺得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不該是由她出馬解圍嗎?好歹也應一聲吧,先想辦法把下面那些人給打發了。
看底下人的情形,必然是對樓里的人有所顧忌,并不敢直接闖進來,但要是眼前的局面再繼續下去,一切可就真的難說了。
“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個美人兒,大愛他娘,這個男人的妻子啊?”莫小愛圍著床榻邊上轉了一圈,順著女人的視線,朝著在窗邊站著的莫任身上指了指。
此時的莫任噤聲注意著樓外的動靜,而一旁的女人目光則如一道光影一般,一直沒離開他,至于莫小愛,就在中間來回轉頭來回看。
“難不成是我搞錯人了,還是你們倆之前的跳樓接人純屬偶然,根本就不認識?”
就在莫小愛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一直停在外面的那些人也終于按捺不住有了動作,好在他們并不是一齊沖進來的,為首那人朝底下的人抬手示意,然后一個人進了門里。
很快,莫小愛就聽見一陣噠噠響起的上樓梯的聲音,然后跟著嗓子眼緊了緊,她看莫任握劍的手也跟著攥緊,已經做好了伺機而動的準備。
“姑娘?”敲門的聲音傳來,眼看來人已經都到門口了,再下一步就得是破門而入了吧?莫小愛往榻上看了看,那人這時才緩緩站了起來。
女人目光從莫任身上掠過,然后便去開門了,在門扇打開的前一秒,莫任連同明知道看不見還是忍不住躲起來的莫小愛,一起移到了視線的死角里。
“打擾姑娘休息了,有人闖入樓里,為了姑娘的安全,請容我們為您排除危險。”這人說完好半天沒聽到回音,疑惑地抬起眼睛的時候,正好看見從眼前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手絹,愣了愣,便馬上躬身撿了起來,雙手奉上。
東西的主人沒有急著將手帕取回,而是淡淡看著杵在自己眼前的人,“知道這里為什么要叫靜樓嗎?”
“把這手帕交給你家主人,帶句話,就說幫我料理一個人。”她的視線在面前那人身上瞥了一眼,而后輕聲吐出一個讓人后背發涼的字,“你。”
片刻靜默之后,一個七尺高的漢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里捧著一塊兒輕飄飄的手絹,埋頭跪在女人面前。
“走吧。”輕柔的兩個字之后,那塊兒手絹重新被原主人拿回手里,跪地之人如釋重負,一路埋頭從樓里退了出去,然后忙不迭帶走了所有的人。
莫小愛在一旁愣愣看完了一次斗轉直下的場面,然后眼見那女人轉身,朝著莫任站著的地方走了過來,抬手擦拭他臉上的血跡。
輕白的月色透過窗戶正打在兩人的身上,莫小愛又聽見那個柔和的聲音響起在夜里,“我叫凡念,香凡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