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到底是去了哪處，這偌大的天祥城里，總不會就偏偏找不見她一人吧？”來來回回又在街上晃蕩了一圈，僥幸能在今日當街碰上三千的念頭，幾乎也都打消了，莫小愛站在街邊喘了口氣，于是便決定還是按照最笨的老辦法繼續守株待兔去吧。

自從前一次她進到靜樓里探過門路之后，這兩日便幾乎都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尋找三千的身上，其實上回那個叫做執音的人說的也確實不錯，這對于此時的莫小愛來說也是一個好的機會。

三千雖然性子傲些，不及花姐溫和，但是脾氣卻也很直，因此如果你能對上她的脾氣，那便是一切都好說，反之則毫無余地。

莫小愛想了想，覺得自己雖然和三千本人算不上有多熟悉，也不敢說就能拿捏好那人的脾氣，不過打從心底對于她的脾性還是很喜歡的，因此從她這兒下手試試倒是無妨，尤其三千正好算是要從靜樓中半退出去了，如果能接替了她的位置，自然以后在靜樓落腳就會更容易些。

“現在只怕還得將希望放在這里了……”來到一間掛著“盈香”二字的鋪子門口，莫小愛站停下腳步來，并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從門口往里頭張望了兩眼，像是并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于是便回身往旁邊支在路邊的一個茶攤上走了過去。

“老板，來壺茶。”

“您的茶來了，喲，今兒個又來這兒坐了。”

攤上的主人應聲，很快就提了一壺茶水上前，給她倒上了一碗，笑著招呼了聲便徑自忙活去了，莫小愛就一人守著壺茶，像前幾日路過這里時候一樣，怕是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動彈了。

這盈香鋪子是個主要經營胭脂水粉和一些女兒家物件的小店，店面雖然不是特別大，但里面的東西樣樣都該是不錯的，靜樓里有人就常會說起，會來這兒買東西的人也少不了三千。

莫小愛以前也知道有這么個地方，跟著莫愛外出在城里走動時也從這里路過，只是從沒有能進去看過罷了，因為大愛那人是不好這些的，反而是日日舞刀弄槍的，也斷然不可能把時間花在這些上面。

關于三千的下落，她先是在城里打聽了些人，只是如自己所知，到底也沒有誰能準確地說出個地方來，只知道她肯定是在天祥城里的，而且比起身在靜樓時，似乎如今更是風聞不斷。

三千這次從靜樓離開倒似乎不是奔著哪個人去的，反而像是落入了滿城的風月逍遙里，說是她跟了哪家的風聲都有，說她人都是從各處來來去去的，只是到底也沒有個準，莫小愛一下子想把人給找出來自然很有難度，所以她思來想去還是把很大一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這間小店上。

她一早就來拜訪過這家店，也打聽了里面的老板，三千確實仍是在他家置辦平日用的胭脂水粉，最近一次來倒是也有半月有余，至于會什么時候再來，店家就沒辦法給個準話了。

知道三千應該總還會有一日出現在這里，莫小愛心里自然高興，只是就這么整日守株待兔等著也不是辦法，于是和盈香小店的老板打過招呼，除了每日都會來這兒走一趟坐上一坐，余下的時間也就穿著城里的大街小巷溜達溜達，也四處聽些江湖上的風聲，最好是能一不留神就碰上三千。

莫小愛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嘬著略帶清苦味道的茶水，除了不時探頭看看街上往來的過客，伸長耳朵聽聽攤位上來來去去喝茶人的閑聊，一時間也是百無聊賴，只等手邊的一壺茶冷了，便仍舊留下些銀錢然后走人便是。

看似悠哉清凈的日子過久了，人也開始越發覺得乏味起來，明明心里也還揣著疑惑難解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些什么，然而風平浪靜這般麻痹人的日子繼續過下去，莫小愛甚至覺得，那日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照片才是一場不知明的夢，反正原來的那個世界似乎已經是離自己很遠了。

“一定要盡快做些什么才是……”她不由念叨出心里的想法，一個抬眼間，抓著茶碗的手就一下子僵著了。

手擎在放與未放間，目光只定定打量向此時停在了盈香門口的一頂轎子上頭，此時從壓下的轎子里走出來的是一個女子，從轉過臉去的側身和背影間，莫小愛自然也看不出囫圇人來，只是莫名覺出些熟悉的感覺，有些像是自己要找的人。

趕忙掏出茶錢留在桌上，她也顧不得其他，起身便徑直朝著盈香店鋪的門口去了，后腳追著前面進門的人進了屋，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和店鋪的老板說些什么，“好，那你一并拿來給我看看吧。”

“您一等，我這就給您將東西取來看看。”

“三千！？”莫小愛說道。

聽見聲音的人跟著回過頭來，在看見了方才喚自己名字的人時，不禁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姑娘是在叫我？莫不是認錯了人。”

莫小愛終于是見到了人，一時也是喜出望外，怎么看也不像是錯認了誰的樣子，還未待她開口回應，店里的老板便說道，“對了，方才就要和姑娘您說呢，這幾日一直是這位姑娘來此打探您的消息，讓我幫著找您呢，今兒正好，有什么事正好二位可當面說說。”

老板說著便往后面去取東西了，留下笑著的莫小愛和一臉疑惑的三千來，從前雖然也算是彼此說過話的，只是如今三千又如何會識得自己。

“姐姐，怎么不認得我了嗎？”莫小愛笑著湊上前說道。

“……你叫我姐姐？我似乎不認得你吧？”

莫小愛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地套著近乎，“你是三千吧。姐姐你可能不記得了，多年前你曾經幫助過我，給我吃過你親手做的糕點，我一直都記著呢，感念在心。”

三千盯著面前的人看了又看，似乎什么都沒看出來，“什么時候在哪兒的事啊，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沒事，這都不重要，像姐姐這么好的人，肯定是不會去記這些事情，我幫你記著就行。”

三千又盯著那笑得人畜無害的陌生臉上打量了一遍，只好又問道，“所以聽說你是要找我，有什么事嗎？”

“抱著對姐姐您的仰慕之情，那個，關于靜樓……”

“既然你在找我，理應知道我如今不在樓里了，怎么，難不成你是真仰慕我這樣的姐姐，想跟著鞍前馬后當個丫頭不成？”三千淡淡瞥著面前的人說道。

三千性子如此，一向也并不愛多與人口舌廢話，莫小愛顯然是有所企圖，她自然也不會一點看不出來，只是更無心去理會這么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和自己套近乎的人。

莫小愛卻也早有心理準備，并不打算如此就放棄了，她仍和開始一般笑言道，“給姐姐當個丫頭沒什么不好的，我原本就是這么打算的，只是我如今沒有容身之處，就這么跟著姐姐鞍前馬后會不會讓姐姐不便啊？”

三千愣了一下，然后倒是不由笑了，“你這姑娘倒還挺有趣的，叫什么名字啊？”

“莫愛。”

“莫……愛？”

“嗯。”莫小愛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