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問白露？那如此說來，三千是確定你作為今年替她的人了？”聽到莫小愛詢問向自己的話，執音又向著她最后確定了一句。

此時的莫小愛正在執音的房中，兩人隔著一張桌子，一人面前奉著一杯香茶正坐談，她不久前才從和三千的碰面中結束回到了靜樓中，整個人卻還是有些云里霧里的，想著自己問起三千關于白露之事時對方的反應，似乎很是詫異于自己的孤陋寡聞。

那時三千并未對自己細說什么，只說一切已妥當，等到白露當日自會有她，可莫小愛還是本能地覺出了些不一般的味道，本著早做準備不吃虧的想法，回到靜樓后她在門前停了停，最終還是先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三千的意思，好像是這樣的，只是說到白露，到底那天是個什么日子，又到底是會發生什么？”

就眼前執音的回應來看，神情中分明是存著一絲和三千那時相同的情緒，莫小愛因此越發確定了，自己心里對于白露這一日子的揣度，那絕對不是自己認知里僅僅二十四節氣中的一個。

這時莫小愛的視線從自己手邊隨意放在桌上的盒子上瞥過，那是之前泰通商鋪的老板原本要送給三千的東西，如今轉送到了自己的手里，她倒是還沒打開看過，不過依三千的話來說，就是隨便一份禮品，收下就好，無需在意，即便自己跟送東西的人根本只有一面之緣。

“其實我也沒有能真的見識過，不過關于天祥城里白露之日的傳聞，卻從來都是一樣熱鬧的趣事，即便是外地的人，總多少聽說過幾句。”執音從對面抬頭看向她，見莫小愛不知想著什么正打開了桌上帶來的那個盒子，便也跟著看了一眼，然后又像是了然般隨意說道，“不過看來三千都為你準備好了，你也無需擔心什么，只等到了那一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一起參加就是了。”

“……打扮？”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套很亮眼的飾品，從發釵到耳墜，再到項圈手環。

對于這樣的一份禮物，莫小愛一時間是覺得有些意外的，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些，雖然她在這個地方算不上識貨，但至少也能看出來這一整盒的東西做工是很精致了，畢竟是要送給三千的東西，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只是……

莫小愛低頭客觀地在心里打量了一下這個時候的自己，一身偏向中性的衣衫算是充分延續了莫愛從一開始帶來的影響，雖然回到靜樓之后日子也可以說是安穩了，但看著好看的扮相，也絕不是光看看就有的。

她又拿起一根發釵端詳了一會兒，想著單單是把這些東西固定在頭上，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于她來說，一向能算得上擅長的，恐怕就得說是皮筋了，于是莫小愛不自覺地皺眉看了對面的人一眼，無奈道，“為什么還要打扮啊？”

執音一時有些無語，站起來順手拿過一把梳子，然后取了她手里的發飾站到了莫小愛后頭去了，“難不成平日就不用打扮了？哪怕是在這靜樓里，你見過幾個天生麗質以至于連自己都不必去用心在意的人？”

話是如此，莫小愛聽來也覺得甚是有理，只是當自己的一顆腦袋，隨著身后人牽動頭發的手而不由小幅度動搖的時候，她除了莫名其妙，更多的卻是也找不出別的感覺來了，“他這是要給我梳頭？”莫小愛在心里反問著自己。

執音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閑來又給她多說了幾句，自己知道的關于白露之日的事情，“八月節，秋意涼，露凝而白，白露之期將至。”

“人人皆知白露，只是這天祥城里的白露之時，同于四時，意味卻不止于此，細說起來，如今天祥城中人會說起的白露節，始于這里的一個人，便是昔日這靜樓，綺香居內的香凡念。”

“香凡念！？”又是她嗎？莫小愛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似乎在這座城里，這一個人的名字就從沒有消失過，而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永遠留在了旁人的記憶與傳說里，以至于不管再有什么事情是和曾經的那個人扯上關系的，都不必再覺得如何訝異。

“事情似乎是和當時香凡念做的香料生意有關系，做香料離不開花香，只是花香的源頭一開始幾乎在城中被壟斷，傳聞對方也不是普通之輩，但不知為何與香凡念交惡，有一次便與人合伙給她做了個圈套，斷她的源頭，讓她一大筆生意一時間都差點因此毀于一旦。”

“那后來呢？”她忍不住追問道。

執音放下手上的發梳，又取了一支釵給她別上，靜靜端詳著眼前的腦袋一眼，然后又在莫小愛的催促下繼續說道，“那個時候也就和眼下一樣，是白露將近的日子，尤是在這樣的秋意漸涼之時，原料便更加難尋。事實究竟如何此時早不得而知，那時的香凡念似乎是對外放出了一句話，白露之日，花易金，從者皆有之。”

“什么是花易金，從者皆有？”

“就是到了白露當日，所有人紛紛拿著自己所能得到的鮮花追隨著香凡念的行駕，他們將其都投在了車上，而車里的人便也不停地將銀錢拋出去。與香凡念對峙的人可以不予她供貨，卻無法冒眾怒將其他的人眾一并阻攔，她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莫小愛再度回想起記憶中，曾在虛幻境界里出現的那個名為香凡念的女子，不由有些出神，在聽了關于她的又一件事跡之后，那人金閃閃的豪的形象似乎更高大了些。

由故事聯想到之后的白露，她便又問道，“既然問題解決了，那之后的白露難道還會延續下去？”

“此事之后，香凡念的名氣比從前更甚，當年白露之日的情景人們也一直都津津樂道。秋屬金，金色白，原本的白露，在這天祥城里便也多了一重以金易美的意思，漸漸地更被傳為是祈福祝禱，美滿富余之意，在香凡念之后，由靜樓而繼續流傳了下來。”

“那就是說，到時候靜樓里的其他人也會參與其中？還有你？”莫小愛最后確認道，在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復之后，心里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自己一人就好。

執音這時候早已是大功告成，拿了面鏡子來送到了她的眼前，莫小愛瞪著鏡子里感覺像是要煥然一新的腦袋，不由覺得驚訝。不僅僅是因為一個男人手居然這么巧，也是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變化，別說，單看鏡子里的造型還是挺不錯的。

執音這時看著鏡子里正自我欣賞的人淡淡一笑，說道，“到時候你再換身衣裳，這樣到了白露之日也再不會有什么不妥的。”

莫小愛跟著用力地點點頭，心想到時候大概還是要來麻煩這個人，再給自己做個造型，果然這一趟先上對門來了解情況是正確的！“多謝，多謝，我真是要提前多謝你幾次了。”

白露之期本就近在眼前，這也算是莫小愛才剛委身靜樓中，意料之外的一個插曲，在有了心理準備之后，便自然就是等著那日的到來了。

只是除卻這件原本是跟自己毫無干系的事情，她卻是由此生出了一個念頭，關于那把一直被自己給蒙住了的劍，或許是時候解開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