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一下午就排了兩首歌，一首是《誰人知》，還有一首情歌《雙飛翼》。前者的寂寥和后者的甜膩，安歌都唱的很好，連接起來不突兀，反而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流暢感。

趙嘉樹平日里情歌聽得少，這首《雙飛翼》他只聽過幾遍，他一直覺得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狗聽情歌簡直是自虐，趙嘉樹撐著頭生無可戀說：“聽你唱情歌，我就好想談戀愛?；仡^一想，沒有女孩給我戀，雙重暴擊。”

安歌八卦問：“沒談戀愛還是沒談過戀愛？”

“不知戀愛為何物。”趙嘉樹自我放棄，冷漠說。

安歌則由衷說：“戀愛是好物?！?/p>

趙嘉樹看著臉上浮現(xiàn)甜蜜的安歌，突然心起好奇，這么久了，安歌竟然沒問過他關(guān)于葉殊的消息。他心里一定很想知道才對，他的表情告訴趙嘉樹，他對葉殊的感情沒有因為二十年的生死相隔淡去分毫，他既然問了金朝陽、趙廷樂還有曾益行他們幾個朋友的近況，他怎么能壓住這種沖動不問葉殊呢？

突然的冷場，安歌問：“你怎么了這么看著我？你不高興了？”

趙嘉樹心里在矛盾，要不要告訴安歌關(guān)于他所知道的葉殊的消息呢？可安歌不問，他突然說起這個好像也不好，糾結(jié)的表情讓安歌誤會了。

安歌認真說：“對不起，你不喜歡這個問題，我以后不問了?！?/p>

趙嘉樹說：“安歌叔，您有什么想問我的，我都會告訴您的。您不問，我就不知道您的心思，是想還是不想?！?/p>

安歌說：“你在說什么？什么想還是不想？”

趙嘉樹還是壓下到喉嚨口的話，說：“沒，沒什么。”

“年輕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p>

趙嘉樹想想還是算了，“安歌叔，時間快到了?！?/p>

窗外天色漸暗，是重新體驗時刻快到了。

安歌合上歌譜，平靜說：“那你就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同一時間再過來，如果有變化，我用傳聲筒傳音給你。”

趙嘉樹指指外面的樂器，問：“行！我要把它們搬回來嗎？”

“不用，Emoal會處理的。”

“哦?！?/p>

“還不想走？這里去你小區(qū)要一個多小時，再不走天要黑了，太冷了，快回去吧！”

“我，我沒關(guān)系。”

安歌又一次說了這話：“嘉樹，年輕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彼贻p的時候說話直來直往，得罪了不少同行前輩，被經(jīng)紀人念叨好多次都改不過來，他覺得自己沒錯的他絕不會改，無論說幾遍都沒用。

趙嘉樹還沒開口就先哽咽：“安歌叔，是不是很辛苦？”說完直接哭了。

安歌看著哭的像個小孩的趙嘉樹，反過來安慰他說：“傻孩子，習慣了，不辛苦，別哭了。”

趙嘉樹捂著臉跑了，連道別都沒說就跑了。

安歌看著他的背影，失神，小伙子怎么突然娘起來了。

閻王爺突然現(xiàn)身在安歌身邊，“很辛苦？”

“辛苦。”安歌直接承認。

“我送你回去?！?/p>

安歌指著滿地的樂器，說：“把它們都拿走，我又不會用。”

閻王爺大手一手，被嫌棄占地方的樂器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了，“可以走了吧！”

“你知道葉殊的消息嗎？”

“這么多年怎么現(xiàn)在問起他來了？”

“嘉樹這孩子刺激我了?！?/p>

“那我晚上就把他揪到外面凍他一夜?！?/p>

“瘋子?！?/p>

趙嘉樹一臉扭曲苦相嚇到了在路邊無聊翻跟斗的引路燈，“趙醫(yī)生，剛死下地獄那會兒都沒見你哭的這么傷心，閣樓里出什么事了？剛才閻王大人來了，他打你罵你了？”

趙嘉樹胡亂抹去并不存在的眼淚，沒頭沒腦地說：“人與人的差距，真的就會這么大?！?/p>

引路燈聽不懂，瞎猜說：“聽安歌唱歌發(fā)現(xiàn)自己唱的實在難聽？但是上次你唱的還行，起碼沒跑調(diào)。還是安歌嫌你唱他的歌難聽了？誰讓你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丟臉了吧！敢在原唱還是唱這么好的原唱面前唱歌，勇氣可嘉！”

趙嘉樹徑直往前走，又是沒頭沒尾的一句：“我覺得安歌很可憐?！?/p>

引路燈還是聽不懂，繼續(xù)瞎猜瞎說：“安歌可憐？閻王爺對安歌這么好，怎么會可憐？其他鬼求都求不到半分。說實話我覺得你比較可憐，你看你，年紀輕輕，本來前途無限，好好的出意外死了，又投不了胎困在地獄里，碰到安歌你連木心珠都不想賺了，你才可憐?！?/p>

趙嘉樹停住腳步，說了最后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這份毅力，我是沒有的?！?/p>

引路燈想今天的趙嘉樹腦子不好使了，難道是今天被懟多了的原因？安慰說：“從你追星這份認真來看，你的毅力還是有的。有毅力是好事，你看，你就當上安歌的助理了。不過你也是運氣好，一來就讓你碰到安歌的演唱會。說回來，我們不要跟別人比較，我們要跟自己比，比之前的自己好都是一種進步?！?/p>

趙嘉樹已經(jīng)不想聽引路燈東拉西扯講話了，兩個對話牛頭不對馬嘴，偏偏引路燈撒雞湯正撒得歡。

在天黑前最后一刻，趙嘉樹回到墟墳地自殺小區(qū)自己的骨灰盒里，他看著窗外，開心說：“安歌也結(jié)束了今天的痛苦?！?/p>

引路燈說：“有什么用，明天的很快又來了?！?/p>

自殺小區(qū)安歌的骨灰盒里，閻王爺躺在沙發(fā)上翹著腿看書，是一本外國著名的小說，還是英語版的，“唉，你書架上的書，你都看了？”

安歌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懶得動，輕聲說：“看了很多遍。”

閻王爺拿著書走到安歌旁邊，問：“這是什么字？歪七扭八的一點都不好看?！?/p>

“外國的你當然看不懂?！卑哺鑿乃掷锬眠^書，然后指了指書架說，“最上排第五本書，適合你。”

閻王爺嘀咕：“你書架上還有適合我的書？”跑去一看，是一本《西游記》。

“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類盡除名?！?/p>

閻王爺把《西游記》塞回原位，說：“大師編寫的故事，哪有你身臨其境感覺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