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竹小區(qū)的門口,白雪兒目送著凌寒的白色法拉利消失在路的盡頭,她才一轉(zhuǎn)身飛快地朝家里奔去。
白雪兒的養(yǎng)母已經(jīng)睡覺了,她的歲數(shù)已經(jīng)大了,不能熬夜了,每天九點(diǎn)鐘之前必須要睡覺。她在熟睡中被白雪兒一聲驚呼給嚇醒了,惱怒地朝著白雪兒怒吼:“死丫頭,深更半夜地你號喪啊!”
罵完又閉上眼睛繼續(xù)醞釀睡意,如果不是在溫暖的被窩里不想起來、如果不是年紀(jì)大了、如果白雪兒還沒有長大,也就是說,如果時間退回到十年前,這個老太婆一定會跳起來將白雪兒狠揍一頓!
“睡吧,睡吧!”白雪兒氣哼哼地說,“今天我偷東西被人逮住了,差一點(diǎn)兒就回不來了……”
白雪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婆那兩只深凹、渾濁、充滿狡詐的眼睛立刻睜開了,她狐疑地將白雪兒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發(fā)現(xiàn)白雪兒的小臉紅撲撲的,身上也沒有看見一點(diǎn)兒傷痕,她輕描淡寫說:“被人逮住了又怎么樣?這身上不也沒有傷嗎?”
白雪兒嚷了起來,說:“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媽,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你也是女人,你應(yīng)該知道,女人的傷害不一定是挨打,不一定會在表面……”
老太婆驚訝地坐了起來,用手指了指白雪兒說:“你是說,你被……天哪,有沒有做保護(hù)?別給老娘弄個小崽子出來,那就壞事了!”她從床上跳下來,手腳麻利地打開床頭柜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盒藥出來遞給白雪兒,急急地說:“這是緊急避、孕、藥,你趕快吃一粒!”她曖昧地沖著白雪兒笑道:“不虧是我?guī)Т蟮暮⒆樱挥媒叹蜁@一手!”
白雪兒接過藥,她把盒子上的字兒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雖然上面有很多字兒不認(rèn)識,但是還是知道了這是一盒什么藥,她一臉壞笑地對老太婆說:“媽,你都這把年紀(jì)了還用這個啊?”
“去你的,這是給你準(zhǔn)備的。”
“為我準(zhǔn)備的?”白雪兒又嚷了起來,咬著牙對老太婆說:“媽,你對我還真的是好啊!”
老太婆又繼續(xù)鉆進(jìn)了被窩里躺下,說:“這個以后你就帶著吧,或許會用得著。你想啊,被人逮住了與其讓人家打,還不如讓人家……你懂的,畢竟又不會損失什么……”
白雪兒將手中的藥盒扔到了老太婆的床上,冷笑說:“我用不到這玩意兒,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你這死丫頭,我這是為你好,女人嘛,不就是讓男人那個的嘛,只要能給自己帶來好處,讓男人那個一下又怎么樣嘛,總比挨打好吧?……”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白雪兒說,“我寧可被人逮住了打一頓,哪怕就是打死,我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哼,那你就準(zhǔn)備被人家打吧!”
“讓你失望了,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被人給逮住了!”
“哼,滿飯好吃,滿話不好說,夜路走多了,總歸會碰見鬼的!”老太婆的眼神變得有些縹緲起來,她想起自己年輕時行騙被人逮住,眼看就要挨一頓毒打,是她主動要求陪三個男人一起睡覺的事情……那次要不是自己主動提出,她可能會被那三個暴怒的男人給打死……
結(jié)果,她不但沒被打死,還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這些都是過來人的經(jīng)驗(yàn),這丫頭不懂!
白雪兒伸了個懶腰,說:“既然夜路走多了會碰見鬼,那我就不走夜路唄!”
老太婆那雙狡詐的眼睛又狐疑地盯住了她,不走夜路?這話里有話啊!
白雪兒笑瞇瞇地看著老太婆,說:“媽,我決定改邪歸正了,再也不騙不偷了!”
老太婆用嘲諷的口氣說:“準(zhǔn)備去酒店洗碗去了?那也不錯,一個月也有兩千塊錢呢,去吧,去吧,我支持你!”
就是打死老太婆,她也不會相信白雪兒會愿意去洗碗,兩千塊錢,還不夠她買一件大衣的兩只袖子!
“切!”白雪兒不屑地冷哼,“讓你失望了,本姑娘還真不是去洗碗!”
“那是去打掃廁所?還是去大街上掃馬路?”老太婆又刻薄地問,白雪兒大字不識一籮筐,跟著她這個養(yǎng)母之后吃的好、穿得好。她從小就給白雪兒灌輸金錢高于一切的原理,也一直給她灌輸,自己就是天、就是地,千萬別委屈苦了自己。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要吃最好的、要穿最好的!
但是不能累死累活的干活!
怎么樣才能做到不累死累活還能吃的好、穿得好?
就是只要能讓自己這輩子過舒服了,可以不擇一切手段,可以損人利己!
于是老太婆就把自己畢生的騙術(shù)和偷術(shù)傳給了白雪兒,她已經(jīng)老了,偷不動也騙不了了,跳大神也只能騙點(diǎn)兒小錢了,以后她的養(yǎng)老錢就指望著白雪兒去騙去偷了。
這就是她當(dāng)初為什么愿意收養(yǎng)白雪兒的原因。
白雪兒年輕漂亮,除了不認(rèn)識幾個字,她其實(shí)是一個很聰明的丫頭,騙、偷了這么多年只有今晚失了一次手,而且看她的樣子根本沒有什么大礙,說明這丫頭是個人才,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啊。
這樣一個好苗子,怎么能在這黃金時期收手不干呢?
多可惜啊!
更要命的是,她一個月洗碗拿的那幾個小錢夠什么呢?以后拿什么來給她這個養(yǎng)母養(yǎng)老呢?雖然現(xiàn)在手上還有些積蓄,但是像過現(xiàn)在這種奢侈的生活,又能撐多久?
白雪兒養(yǎng)母這輩子過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好日子,在她晚年的時候再來降低她的生活質(zhì)量,那是絕對不行的。
她那雙狡詐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白雪兒,想從白雪兒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憑著她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她看出白雪兒的神情還是很愉悅的,好像還有些……少女懷春的樣子!
白雪兒說:“媽,我在你眼里除了偷、騙之外,就只能刷盤子、刷馬桶嗎?”
“哼哼,除了這些你還能干什么?去做公司總裁?去銀行做行長?還是去做媽媽桑?”
“切!媽,你太俗了!”白雪兒撇嘴,“你說的這些我都做不了,但是我可以去做一名白領(lǐng)啊!”
“啥?”老太婆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可以去白狼集團(tuán)去做一名白領(lǐng)啊!”白雪兒一臉陶醉的樣子,“穿著黑色的小西裝,踩著高跟鞋,頭發(fā)盤起來,挎著小包包,做一名早九晚五的白領(lǐng),拿著上萬塊的薪水……”
老太婆先是呆呆地看著她,隨后就爆發(fā)出了一陣狂笑,只笑得枯枝亂顫(這個解釋一下,白雪兒的養(yǎng)母可能是因?yàn)槟贻p的時候經(jīng)歷的男人太多,老了之后的她長相頗似外國動畫片里瘦枯丑陋的老巫婆,是真的很丑。所以她笑得時候,筆者實(shí)在不能用花枝亂顫來形容她,就用枯枝亂顫還是比較貼切的)。
這個巫婆似的老太婆笑出了眼淚,白雪兒被她笑得渾身發(fā)毛,沒好氣地說:“笑什么嘛,有什么好笑的嘛?”
“哈哈哈……”老太婆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說:“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一個只會寫自己名字的人居然說去白狼集團(tuán)去做白領(lǐng)!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白狼集團(tuán),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還白領(lǐng)!不是我小看你,你就是去那里給人家掃廁所,人家也不會要你!”
白雪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養(yǎng)母一眼,說:“我要是能進(jìn)白狼集團(tuán)做了里面的白領(lǐng),你怎么辦?”
“你要是能進(jìn)白狼集團(tuán)做了白領(lǐng),我,我就從這樓上跳下去!”老太婆毫不猶豫地說。
白雪兒笑著又伸個懶腰,笑著說;“媽,你趕緊起來把后事交代一下吧,家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銀行還有多少存款、舅舅家還欠咱家多少錢、還有……,凡是跟錢有關(guān)的,全部給我寫下來,免得我到時候不知道,白白浪費(fèi)了那些鈔票……”
“干什么?”
“明天我就去白狼集團(tuán)上班了,你就等著安心地去跳樓吧!對了,還有,明天你還要去趟壽衣店,為自己挑一套好一點(diǎn)兒的壽衣。人就死這一次,你得穿得漂漂亮亮體體面面地去死……”白雪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婆就氣得抓起床頭柜上的臺燈要朝她砸過來,白雪兒驚呼一聲,抱著頭跑出了老太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