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你拿了我的萬蠱蝕魂丹?!”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眾人皆看去,瞧見水容雙眼赤紅站在門外。
她緊緊盯著海夫人,瞧見了她唇角滲出的那一縷污血,面上頓時慘白一片。
李不言將三根銀針釘進她胸口心脈處,卻還是阻止不了海夫人唇上迅速變得烏黑一片。他額上滲出汗來,終于控住不住連連后退兩步,面上滿是驚愕,無解?!
好霸道的毒性,他最多只是能控制住毒暫時不延往心脈,卻將這毒遏制不住。
水肜跌跌撞撞撲過來,李不言怒聲道:“你還不趕緊將解藥拿出來!”
水肜卻滿面蒼白,眼底竟蓄滿了水跡,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竟然說不出話來,穩定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嘴唇道:“沒……有解藥。”
李不言簡直無語,西樓的人做事忒不靠譜,“毒”和“解”一般都是配套著出現的,這人竟然如此變態,只做“毒”,不做“解”,是打定了主意做殺人的東西嗎?
他雖然對海夫人沒有多深的感情,卻還是不太忍心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海夫人悶聲咳了兩聲,又嘔出了一灘血跡。她本來就生的白,現在更是慘白一片,黑色的血跡蔓延在唇角,凄厲有詭艷。她費力抬起眼皮,天空中是一望無際的藍,偶爾又幾只麻雀嘰嘰喳喳的飛過,顯得自由又安樂。她忍不住笑了笑,今天,是否就是她解脫的日子?
水肜忽然出聲,她將李不言擠開,顫抖著去握海夫人的手,他的手上因為毒性發作,已經崩出道道青筋,紫色的血管凸起來,在纖細的手腕上可怖又孱弱。阿海是練劍的,她倆以前搭檔,阿海總能將她護得到很好,她有時候拉著她一起逃跑,掌心微熱,手指有力……
她終于忍不住嚎啕痛哭出聲:“你怎么這么傻啊,你怎么能偷拿我東西呢?你怎么會吃這個藥呀?它不是給你做啊,你快點兒還給我,給我吐出來啊……”
海夫人沒有看她,依舊是仰著面的,也許她是想轉頭的,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她輕聲道:“這藥我不吃,你就會喂給蘇湜吃對不對……水肜兒,你我從小都是在一塊兒的,我再了解你不過了,你為了西樓的任務,我為了我的夫君,我不怪你……”
她慘然一笑,一雙原本已經昏暗無光的眼眸中竟然生出了一絲希冀,她目光灼灼看向水肜,道:“水肜,我從小養你到大,救你數回,如今也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我求求你,我只求你放過蘇湜。你去與樓主說,就說我以死謝罪,請他開恩饒蘇湜一命……好不好?”
她嗓音不住顫抖著,像是碎裂的玉石,也像是撕裂的錦帛。
李不言忽然輕呼一聲:“你少說兩句,不說最好,毒已經向心脈擴散了,你安穩點兒?!?/p>
海夫人斂著眉,輕笑一聲,接著便立刻痛苦的嘔出一口黑血,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了。
水肜抽噎一聲,隨便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再抬起臉的時候,面上已是一片冷漠。她出手將李不言先前扎進去的兩根銀針拔下來,接著出手如電,已經在她周身大穴處釘進去了七跟墨色的長針。
她面色冷淡,聲音平靜:“你的那些要求,我一個都不會答應,你想救蘇湜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求樓主也是自己的事情。我欠債的人是你,不是蘇湜……”她眼角眉梢間依舊有薄紅氳開,像是傍晚時分的夕陽,脆弱的不堪一擊,“等你體內的這七根鎮魂釘拔出來之后,你我便兩清了。”
李不言本來想制止水肜,只是一想,水肜是專門使毒的,術業有專攻,所以在這方面他定然是要熟練的多。
那七根針下去之后,海夫人便立刻昏睡過去,面上雖然仍是蒼白,打眼看上去,卻要比先前溫和的多。水肜輕輕將她摟起,再不看他們一眼,扭頭便走。
“你去哪里?便是想要離開,海夫人傷重成這樣,起碼要跟蘇城主打個招呼吧?”姜可忽然出生叫住水肜,這樣子毫無防備的插手進別人“家事”讓她覺得分外尷尬,她下意識的看洛川一眼,卻瞧見這貨瞇著眼睛笑的樂呵看的很是高興。她穩了穩心神,道:“水肜姑娘,先前海夫人說的話,你當真不打算考慮一下嗎?”
愛了這么多年,“厭棄”了這么多年……到臨死的時候還想著保護自己的愛人,這樣的感情姜可既羨慕,又不免覺得心里發澀。
水肜點點頭,有下意識往洛川方向瞥了一眼,半晌,才低聲道:“不了,我準備離開這個地方啊,找一處安靜點兒的地方,將萬蠱蝕魂丹的解藥先配出來……西樓樓主行事詭秘,海如嬰說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沒有可能的。”
“……你們告訴蘇湜,海如嬰我帶走了,他若是還想見海如嬰的話,就讓他好好活下去,讓他憑著自己的本事,在也不要讓海如嬰受傷了。”水肜忽然抬眼看向遠方,嬌美的面龐上帶著幾分落魄與揮之不去恐懼,遠山層層疊疊映在她眼中,無端當期幾分漣漪,她道,“姜小姐,洛川公子,認識你們真的很高興……只是,就此別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