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天際越來越沉重,平原上的風吹的格外的重,抹在臉上,竟有絲絲刺痛感。
隨著一身響雷劃過碧天平原,沖擊的雨水像瀑布般傾瀉而下。
碧天平原東部,大明的旗號伸展在這里。
望眼過去,平原上偏高的一塊空地,幾十笠帳篷樹立于此,全部都標有大明的標志,他們就是長安城派遣過來的官兵部隊。
雨水沖刷在帳篷上,然后順著斜坡流下低處,嘩啦啦雨聲,清脆入耳。
此時,中間一個最大的帳篷內,四五個朝廷命官安然的坐在其中喝著茶。
“李大人,這次還勞煩您親自出馬,實在是小題大做啊。”
說話的是一個瘦身圓臉的中年男人,此時他正滿臉討好之色看著坐在正上方的燕雀官袍男人。
坐在一旁的,還有另外三個身穿官袍的官員,但是他們官袍正前方,印有的圖案,卻是鸂鶒(xichi)。
大明等級森嚴,朝廷官員,就是以衣冠來代表權力。
被稱為李大人的,服侍上是燕雀,代表的是四品官員,而他們的鸂鶒,卻是七品。
身穿燕雀之服的男人,身干也很是瘦削,像極了一根木棍,手上的皮膚都干澀無比,下巴上,還有一小撮白胡子。
李相守,四品官員巡城指揮使,年齡已過五十。
“圣上很重視百姓的安全,所以這次派遣我來統領一下全局,各位應該沒什么意見吧?”
李相守悠閑的品著茶,老神在在問道。
“當然沒意見!我顧忠第一個歡迎李大人前來主持大局!”瘦身圓臉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
說完這話,顧忠連忙向另外三人打著臉色。
另外三人心領神會,從帳篷內屋,搬出一個大箱子。
顧忠,乃是長安城的一位正七品官員,能夠接觸到四品官員,而且還是巡城指揮使這種大人物,他還巴不得跪舔,怎么可能有意見。
李相守就是他現在提升地位的財神爺。
“李大人,知道您舟車勞頓,我們這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李大人別嫌棄才好。”
見同伙把東西搬出來,顧忠連忙哈著腰說道,身子一側,把李相守的視線給擴展開。
“這是什么東西?”李相守的眉毛一揚,干瘦的臉上,凹陷的眼窩中,精芒一閃。
“稟大人,這是我們在剿滅盜匪的時候,收獲的戰利品。”顧忠身子一低,小聲說道。
“哦?那這是什么意思?”李相守放下茶杯,裝作不解。
顧忠拍著馬屁:“大人,經過我們商量,只有像大人英明神武的人,才能夠得到這些戰利品,所以我們四人給你送了過來。”
三人把箱子抬起,一縷金光從中反射出,驚的李相守的手臂一抖。
見到李相守的震驚,顧忠心里大定:“大人,還有其它一些金銀珠寶,和百年藥材,都放在里面,我們覺得,這些東西只有大人才配擁有。”
這幾大箱子的東西,就這樣白白送給李相守,顧忠幾人還是有點肉痛。
他們連盜匪的影子都摸不到,自然不會有戰利品。
沒戰利品,但是還有商隊,這些東西都是征收過來的,為了打好關系,顧忠幾人也算是下了大決心。
“既然是剿匪的收獲品,自然該上交國庫才是,老夫怎么能收下?”
李相守摸著自己的小胡子,言不由衷說道。
顧忠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不過還是陪著笑:“這些本來就是李大人的東西,只是盜匪猖狂,搶了過去,我們現在也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好!”李相守笑了起來:“那倒是有勞顧大人你們了。”
言外之意,李相守答應收下這些財寶。
顧忠四人心里都微微一喜,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搭上了李相守的大船。
“對了,目前情況怎么樣?圣上現在可是很憂慮碧天平原。”
李相守轉移著話題。
“請大人放心,目前盜匪都在可控范圍之內,朝廷衛兵已經趕了過來,今晚大概就能和我們匯合,到時候衛兵和我們官兵相聚,區區盜匪不足為懼。”顧忠說道。
李相守點了點頭,走向帳篷門口,看著漫天雨水,憂思憂民:“既然這樣,你就讓官兵們都好生休息休息,把他們把力氣都養好,今天雨下的有點大,盜匪們也躲在某個地方茍延殘喘,到時候我們再給他們最后一擊!”
“李大人果然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思社稷,重民生,大明何其不盛!”顧忠毫不猶豫又拍了個馬屁,拍的李相守虛榮心大滿。
“在位之職,謀力之位,這些都是應該的。”
顧忠剛還想說話,帳篷外,就沖進一個渾身是雨的官兵,扎著長尾辯的頭發,沾滿了淤泥。
“顧大人,不好啦!”
李相守眉頭一皺,對于官兵如此冒失沖進來,格外不喜,先開口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稟,稟大人,我們西側,盜匪冒雨向我們這個地方奔來,就只相差五公里!”
“什么?”
李相守震怒:“想不到這群盜匪如此大膽,他們難道還想襲擊我們不成?!”
“據探子回報,他們的目的應該就是我們!”官兵緊張說道。
“李大人,看來他們是想要來找死。”顧忠走了上來,一語成箴:“既然他們如此急不可耐,那我就親自帶兵,來一場滅匪行動,為李大人接風洗塵!”
李相守贊賞的看著顧忠。
“顧大人身為一介文官,卻有虎豹之勇,實在難得。”
顧忠腰板挺得老直:“為江山,為社稷,甘愿獻出性命!”
“大人,據探子回報,這次盜匪人數達到三百余人,是我們兵力的兩倍。”官兵提醒道。
剛說完這話的顧忠就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盜匪數量怎么會這么多?”
“千真萬確!”官兵嚴肅回道。
他們現在的官兵數量也就一百來人,肯定擋不住這么多盜匪。
“朝廷衛兵距離我們還差多遠?”顧忠焦急問道。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了為江山為社稷的熱血,只想著怎么保命。
上次盜匪夜襲,他命大逃過一劫。
“還有十五公里左右,若是馬不停蹄,大概今晚凌晨左右能趕到。”
現在還是下午,還差七八個時辰。
“大人,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先撤退吧?”
聽到官兵的回答,顧忠看向李相守。
“也好。”李相守沒有拒絕,聽到兵力不足,他當然不會傻到留下來火拼。
“好,你馬上安排幾十個官兵護送我們離開!”顧忠馬上吩咐著沖進來的官兵。
“大人,要走的話,只能派幾個官兵護送你們,我們現在的兵力都在部署對抗盜匪,輕易調動的話,在對抗盜匪的時候,會讓兄弟們白白犧牲。”這官兵搖頭。
“大膽!你是要抗令?!”顧忠發怒,呵斥道:“信不信馬上把你拖下去斬了?!”
官兵臉色一變,不甘的從牙縫中吐出幾字:“遵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