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是氣的不輕,領著倆外甥去屋后頭,又去及成的家里去找孩子的奶奶。亞田的奶奶就在及成的家里沒錯,只是她和她的女兒把燈給關了,任憑亞田的姥姥怎么敲門,她們都不回應,裝作不在的樣子,但是鎖是從里面扣住的?!坝H家母,快開門!”喊了好多聲,也不開門,姥姥氣的直跺腳。沒有辦法,心里很生氣,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犯下了什么錯,要接受這樣的對待。原本小芳結婚之前,她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小芳的媽媽心里直怪小芳她爸,當年非要同意這莊婚事!在外面漂泊了這么多年,回來還要受這樣的苦,一想到小芳可能會沒命,姥姥就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淚水是熱的,雪花是冷的,人心也是冷的。小芳的姥姥哪里知道,緣分是天定的呢,有些人注定要相遇,有的人注定要陪伴一生,無緣不聚。她怪小芳的爸爸也是徒勞,這本來就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沒有脫離六道輪回,活在世上,得品嘗苦。
大晚上,村民都睡了,一片黑暗。姥姥沒有辦法,只有領著亞田和亞輝找村里亮燈的人家,也不管是不是親戚了,挨家挨戶的找。終于找到了一戶人家,這戶人家沒有小狗和院子。姥姥順利的敲門,一個面色和善的婦女開門了。
這個婦女,就是下午拉駕車子送小芳去醫療所的好心大哥的媳婦兒,他家里的人都還沒有睡,因為好心大哥在醫療所呆到七八點才回家。“這不是東莊嬸子,快進來!”姥姥領著兩個孩子趕緊進了屋子里,心里實在著急?!靶》妓┳?,你是個好心人,小芳現在正在醫院,我得趕緊去照顧她,這兩個孩子你幫我照顧一晚上,可行?”按照輩分,眼前這位婦女是后輩,小芳應該稱呼她為嫂子,兩個孩子應該稱呼為大娘?!皝喬铮瑏嗇x,快點叫大娘!”亞田知道姥姥的著急去醫院,趕緊叫了聲大娘,亞輝也跟著姐姐稱呼,大眼睛亮亮的看著眼前這位心腸柔軟的大娘。
大娘抱起亞輝,扯著亞田進里屋,讓兩個孩子進暖和的被窩睡覺。小芳的媽媽特別感動,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這是大恩大德。大娘考慮到小芳的媽媽要回東莊,得從東莊拿換洗衣服去醫院,熱心的把自行車借給小芳的媽媽騎。東莊在大云莊和鎮上的之間,還好不會繞路,小芳的媽媽跟大娘再三道謝后,飛速的回自己的家里。小芳的媽媽把衣服被子收拾好,正好小四兒開著三輪車回來,又趕緊把小芳的媽媽送去鎮上醫院。“你姐咋樣了”小芳的的媽媽坐在小四兒旁邊,迎著風,顫抖著問。那時候的三輪車,只有前輪上安裝了一個半米多高擋棚,根本沒什么御寒作用?!搬t生說要是再晚一步就沒命了,現在正在急救室,爸爸在急救室門口守著?!毙》嫉膵寢屢活^冷汗,心里很擔心,一路上膽戰心驚的,到了醫院門口,腿都軟了。
第二天早晨,亞田去上學了,亞輝還在還在大娘家,由大娘照顧。亞田第一次見到這么溫柔的人,大娘是個很寬和的人呢。由于自己昨天沒在家里睡,亞田早起了一會兒,提前去麗麗家,找麗麗一起去上學。亞田還不記得去學校的路,這些天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她還是記不住路線。中午放學的時候,亞田想去姥姥家,她想,見到姥姥就能見到媽媽,希望媽媽就在姥姥家里,像平常一樣健康。亞田跟著亞月和表哥阿生一起去了姥姥家,果然,媽媽在。小芳在床上躺著,蓋著被子,手上掛著點滴。急救很成功,小芳沒有生命危險了,由于住院費太昂貴,醫生也準許病人回家修養。亞田看到媽媽很虛弱,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自己,也沒說話,閉上眼睛又睡覺了。亞田很想問媽媽現在感覺怎么樣了,動了動嘴巴,又沒有說話,怕打擾到媽媽睡覺。亞田看到姥姥正在廚房里做飯,姥爺在媽媽的旁邊坐著,面色很憔悴。小芳的爸爸昨天晚上在醫院里守候了一夜,從早上到現在,也都不困,他心里很難受。昨天在急救室門外,小芳的媽媽哭著數落自己,都怪自己當初非要答應小芳嫁到姜師傅家,小芳的爸爸也很自責。自己的女兒從小到現在一點福也沒享過,女兒進了火坑,也是自己推得。善良的人啊,總愛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人生來混沌,不知往生。小芳今生并沒有虧欠過婆婆,那就一定是前世的債了,不怪小芳的爸爸。人啊,還是但行善事,莫問前程吧,從纖毫間,便生無量,莫以惡小而為之。
由于醫生叮囑過小芳的媽媽,說不能給病人吃太油膩和酸辣的食物,病人現在太虛弱,胃不能受刺激。小芳的媽媽給小芳做了養胃的面食,加了生姜和蔬菜,主食是面葉兒。這種面食是一種面條,很好吃的,姜可以讓人吃飯之后更加暖和。小芳吃了一碗,面葉兒好吃,但不可以吃太多,上廁所什么的也都不方便,吃一碗也足夠暖和了。小芳虛弱的很,看到亞田放學回來,就問:“亞輝呢,怎么不回去照顧弟弟。”亞田說:“弟弟在大娘家,大娘可好了,我想過來看看媽媽,我晚上放學就回去看弟弟。”姥姥對亞田說:“你晚上放學之后來這兒,一會兒吃完飯我去你大娘家,把亞輝接過來,這一段時間你們就呆在姥姥家里吧。”亞田說好,心想,放學之后又可以和亞月一起回來姥姥家玩了。
小芳在娘家休養了一個星期,病就完全好了。小芳還是要回到大云莊的,亞田每天上學從東莊去學校上學,距離太遠,路上浪費時間。小芳也怕在娘家呆太久,人家外人會討論,自己的爸爸媽媽會很沒面子。雖然自己的爸爸媽媽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在個人品德上,左鄰右舍們都很贊同,但難免會有不同的聲音,多多少少該會有人說,會說她這個女兒沒用吧。
小芳是禮拜天早晨回到大云莊的,晚上的時候,小芳的媽媽還有哥哥和弟弟們就來到了大云莊,不過小芳并不知道。小芳的媽媽沒有告訴小芳,她知道小芳很單純,是一定不會讓她來的,前幾天就打算好事情,一直都瞞著小芳。小芳的媽媽和的兄弟們都咽不下這口氣,親人差點丟了一條命,婆婆卻不聞不問,他們得明白這到底是因為啥。小芳娘家的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是小芳自己打農藥中毒,不怪別人。但是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婆婆卻不聞不問,還不如外人。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兒媳婦,這是一個婆婆能做出來的事情么。小芳的堂哥們也很生氣,跟著小芳的媽媽一起去了大云莊及成的家里,找到了及成。
小芳的媽媽對及成說:“你去把你娘請過來,我跟她說點事兒,不要告訴我女兒?!奔俺煽吹綎|莊的人來了一大伙人,小芳在老家呆著的兄弟有三個,加上自己兒時的小伙伴堂哥們,還有自己的媽媽,總共十來號人。
這不是打群架,也不是示威,小芳的娘家人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小芳的婆婆能這么心狠。親人的心里是都不痛快的,小芳從小就吃了那么多苦,出門在外那么多年,也沒有受到過家里的照拂,這一回來沒幾天,就快丟了一條命。一個婆婆,結婚的時候就什么聘禮也沒有給,房子沒有,家里窮可以理解。家具也就一個箱子,一個桌子也可以理解,這兒媳婦都住院了,不管也不問,還躲起來,這人心是肉長的么,呵呵。
及成不敢不聽小芳娘家人的話,他去前邊兒院子里,把阿娘叫了出來,也不敢告訴小芳。就算小芳的阿娘不說,及成也不會告訴小芳,小芳生病剛好,面色也不好,這要是去了,不是火上澆油嗎,說不定就要打起來。及成快步去周圍的鄰居里,找了幾個平常關系比較好的哥們兒,也就兩三個哥們兒愿意去,因為大家也都怕事兒,不敢跟及成一起去,所以及成這邊加上阿娘也就四五個人。這不是氣勢不氣勢的問題,小芳的媽媽根本也沒有要打架的意思,他們也沒有要怎樣,只是想過來跟及成的阿娘好好談談。
及成的阿娘過來了,小芳的媽媽主動說話,語氣緩和,表示自己不是來找事兒的?!坝H家母,上個星期小芳農藥中毒住院了,你是不管也不問,我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啊?”及成阿娘沒說話,她不敢說話,她看到小芳的兄弟們臉色都不好,面對這么多人,她內心稍微有些虛。及成的阿娘是個善于掩飾情緒的人,說話還是很有底氣的樣子。及成的阿娘對小芳的媽媽說:“親家,你們今天來這么多人,不會要打人吧!”及成的阿娘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也冷了下來,不管怎樣,她覺得面子不能輸。小芳的媽媽覺得還是不要撕破臉皮,就說“親家母,小芳嫁到你們家來是沒享過一點兒福,當初你找媒婆來我們家說媒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