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給小芳買了一個手機,是翻蓋的,看起來挺高檔。云洲認為,既然買手機這種實用的物品,就應該買一個好一點的,以后的時代肯定是一個通訊互聯網時代,手機用差了很快就得換不說,在老家里這個小村莊,現在手機還沒流行起來,壞了也沒地方去修,所以就買了個質量特別好的。云洲考慮到自己常年不在家,亞田和亞輝都上學了,兩個孩子需要過問的多一些。每次讓小芳去別人家里接電話,想說的話也不能說完,還是自己家有個手機方便些。
云洲年前臘月二十五從外地打工回來了,東莊的親戚,也就是小芳的娘家,來請云洲去幫忙寫春聯。云洲的書法寫得很不錯,親戚鄰居們都對他的書法贊賞不已。春節的對聯自家用毛筆來寫就可以了,這樣能省去不少買春聯的錢,一大早,云洲和小芳就去了東莊。
亞輝乖乖的學習,亞田又起了壞心思,她尋思著爸爸回來了肯定掙了很多錢。爸爸沒有給自己零花錢,自己可以找一找,說不定爸爸的哪件衣服里面兜里落下了幾毛錢,他自己不記得了呢。亞田這么想著,就開始翻箱倒柜的找,家里邊有一個紅色的大箱子,是小芳結婚時的那個紅色大箱子,亞田把大箱子打開,沒有關上。大箱子很重,蓋子與箱體中間連接的合頁也不結實,蓋子翻過去后就墜落摔斷了,裂成了兩半兒。亞田一看自己闖了禍,心想完蛋了,這下爸爸回來肯定少不了揍自己一頓。亞田想不出來有什么正當的理由可以搪塞過去,并且自己什么德性,爸媽也知道,只能靜靜的等著挨打了。
過完年云洲又離開家去打工了,背著一個牛仔布包,一個人就從小路走到大路上等大巴。亞田看著爸爸的身影那么孤獨,又那么堅毅,瞬間心里升出了許多的心酸。小芳的手機里有幾個鈴聲,有一首最好聽的是鳳凰傳奇唱的月亮之上,還有一首也挺好聽,是閩南語歌曲:愛拼才會贏,其他的都是一些純音樂鈴聲,林林總總十幾首。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小芳就給兩個孩子來回播放著手機里面的這些手機鈴聲,兩個孩子都喜歡聽音樂,音樂還算優雅,也算是一種熏陶吧。
轉眼間一年的時間又過去,這幾年也掙了一些錢了,但還是不夠,現在村里馬路旁的人都蓋樓房了。如果現在家里蓋平房話,沒有太大的意義,過些年還得重新蓋樓房。云洲和小芳就商量著,兩人一起再努力奮斗一年,爭取家里也蓋個樓房,雖然錢一定會差許多,可以盡量多掙些,到時候再借一些。家里面這個小泥土房子在下雨的時候會漏雨,還好漏雨的地方不在連椅床的上方,是在進門兒那一塊兒。窗前的梧桐樹枝蔓很多,碰上雷雨天氣,風刮的大,樹枝會落下來,就把房子上面的瓦給砸爛了,房子就漏水。小芳和云洲沒舍得花錢找人修,去鄰居家里借了個木頭梯子,小芳找了一大塊塑料紙,云洲爬上房頂把漏雨的地方補嚴實了。小芳和云洲過完年之后就一起出門打工去了。
小芳和云洲去了蘇州,蘇洲這幾年的重工業發展還不錯,很多機械類的自動化工廠都建立了起來。小芳去了一家工廠,是做縫紉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制作服裝。云洲也進了工廠,做簡單的電焊作業,大部分還是體力活兒。云洲和小芳租了個房子,距離小芳的四弟住處不遠。小芳在服裝廠里面呆了三個多月,就干不下去了,服裝廠里的伙食倒是沒問題,就是太累了,每天都要加班。小芳干活很快,大家都比不上她,小芳每天都是提前把任務完成,然后再去廁所里邊兒偷懶多呆一會兒。小芳覺得工廠比在老家里的磚廠還累,在磚廠的時候還可以跟別人說說話,中途大家商議一下就能停下來休息個幾分鐘??墒窃谶@服裝廠里,有太多的規則,往板凳上一坐就是一上午,還不能說話,太辛苦了。
小芳很想念她的兩個孩子,特別想。還好東莊媽媽家里安裝了固定電話,小芳會經常給亞田和亞輝打電話。由于云洲的阿娘已經不在老家了,去了縣城,聯系不到,小芳只能把兩個孩子托付給自己的媽媽照顧。小芳從工廠里辭職后,就自己做起了小生意,她買了個小三輪自行車,每天在住處附近的工業園門口賣早餐。小芳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來炸油條,還有菜盒子,還有小油糕。小芳的三輪車上還放了一些酸奶,批發的比較便宜,每天早晨在產業園上班的人都會買。小芳早晨賣完早餐就會回到住處,傍晚產業園下班的時候,小芳再去炸些油條,很快就會賣完,輕松了許多,賺的錢也不少。
云洲每天下班了之后就回到住處,小芳早已經做好了晚飯等著,吃完晚飯,云洲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街道,跑摩的。來了蘇州后,云洲買了一輛特別大,特別贊的摩托車,不是因為虛榮而揮霍金錢,就像手機一樣,性能好才是最劃算的。云洲打算使用這輛摩托車至少二三十年,所以要買個好點的,再說了,摩托車要每天載人,如果容易壞的話,總修也麻煩。后來云洲離開了蘇州的時候,云洲把這輛摩托車大老遠的騎回了中原老家,并且在中原老家里,這輛摩托車陪著云洲過了大半輩子。
亞田和亞輝在姥姥家,一開始的時候,姥姥和姥爺是很縱容外孫的,因為兩個孩子都離開了爸媽,多可憐。小芳家里的小狗叫黑豹,也來到了東莊,黑豹很懂事。白天的時候黑豹跟隨著亞田和亞輝在東莊里呆著,等到天黑了,它就獨自走小路回到大云莊,臥在已經上鎖的家門口前看門。鄰居們看這小狗有靈性,都給些饅頭和面條照顧著。黑豹也怪孤獨的,一邊想著亞田和亞輝,一邊還獨自守著家門。姥姥有很多的孫子也要照顧,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亞田在孩子里也算個年長些的,姥姥和姥爺就把一些家務事交給了亞田來做。亞田會在放學之后或者周末的時候,去田地里幫姥姥拔草或者是打農藥。院子里面孩子總是很多,小伙伴們都很多。
阿梁和他的妹妹也回來老家了,二舅家又多了一個妹妹,叫阿喜。每天姥姥都要去地里忙,姥姥家有很多的地,應該快到二十畝了吧,光是拔草就得花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有的時候姥姥和姥爺在農田里會忘記時間,亞田放學回來就要做飯,要做很多的飯,人口很多,很多表兄弟姐妹,還有姥姥姥爺,加上弟弟,得有將近十口人。亞田要把滿滿的一大鍋飯給煮出來,然后等姥姥回來炒菜。
阿生和阿梁放學比亞田晚一小會兒,一般都是慢個五分鐘。姥姥說為了公平起見,中午的時候讓阿梁和阿生替換著生火,晚飯只能讓亞田來生火和做飯,因為晚飯的時候阿梁和阿生是不回來的,都在文武學校住宿。文武學校是在另外一個村,既可以學習文化課,也可以學習武術,距離遠些。
亞田很羨慕兩個表哥,因為兩個表哥很自由,他們不用擔心學習,平常也不用做家務,只是中午回來的時候兩人替換生火而已,吃完飯就可以瀟灑的走了。亞田更加羨慕表哥的學校還會組織春游和秋游,春游和秋游的時候,姥姥都會給他們兩個一人兩塊錢。兩塊錢可是很多呢,姥姥自己的平常都沒有給過自己和弟弟一角錢呢。亞田想過要騙姥姥的錢花,后來還是忍住了,她怕騙過了一次后,很快就把錢花完了,第二次再想騙就找不到理由了,所以還是先留著這個想法吧。
下雨了,也是周末,亞田和亞輝不上學,兩個孩子在屋子里面的長板凳上趴著,等著媽媽打電話。雨下的大,姥姥沒有去農田干活,打算等雨停了就去地里給玉米撒化肥。亞田和亞輝很想媽媽和爸爸,他們想念的時候就會哭??粗娫?,等不到電話鈴聲的響起,亞田和亞輝就小聲的哭了起來。姥姥看著心里也難受,心想著大人不出去掙錢,孩子怎么有更好的未來呢,估計學費都交不起,心里難過又能怎么辦呢,不得掙錢么。姥姥在床上躺著,扇動著扇子掙涼快,也流下了淚水。
學生們都期待的暑假到了,亞田和亞輝也放假了,兩個多月的假期。亞田一點都不想過暑假,因為到暑假的時候就不能上學了,每天都是無盡的家務活。果不其然,亞田成了小芳小時候的樣子,每天除了在地里幫姥姥干活,就是在家里面做飯。每次亞田做飯,總是有頭發掉進鍋里,可能是營養不良吧,所以總愛掉頭發。不管是亞田再怎么注意和鍋保持距離,鍋里面一定會有亞田的頭發,姥姥吃飯的時候看到碗里的頭發覺得惡心,心里覺得很生氣?!澳氵@孩子,做飯能不能注意一下,不要在鍋旁邊撓頭發,每次飯碗里邊都有頭發,多惡心吶!”亞田對姥姥的責怪很生氣,她覺得姥姥不回來做飯,讓自己一個人做這么一大鍋飯,還這么責怪她,真是不講道理。亞田年紀小,懂什么呢,姥姥養活著這姐弟倆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除了姥姥再也沒其他的依靠。
晚飯的時候,姥姥不想再吃亞田的頭發了,就早早地從田地里回來,把南瓜切塊放進鍋里,又淘了些米放進鍋里,讓亞田生火。“把鍋燒開后,再多燒一會兒?!毕奶斓臅r候,天黑的晚,姥姥也沒有打開廚房的燈。亞田還記著上午姥姥責怪她的話,憤恨瞪著姥姥,她以為姥姥看不見。誰知,姥姥眼神好的很,都看見了,“你不要翻著眼瞪我!”亞田直呼尷尬,心想:“天這么黑,姥姥還能看見我的眼睛,這下可完蛋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該怎么面對姥姥呢?”
小芳的五弟也會打電話回來,總會讓亞田和亞輝接電話,小五體諒小芳的不容易,總是鼓勵亞田和亞輝。在電話里,小五說:“亞田,如果你和亞輝能考進年級前十名,舅舅過年回來就獎勵你們一人一支鋼筆?!被蛟S是這個誘惑不夠大,如果是吃的,說不定亞田這個貪吃的家伙會拼一把。
亞田和亞輝并沒有因此而努力,阿梁和阿生也都放暑假了,調皮的很,每天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他時間都不見蹤影。阿梁和阿生總是帶著亞輝去河里游泳,這一天,亞輝回來了,吃飯的時候,亞田發現弟弟的牙掉了一個。亞田以為是自然牙齒的自然脫落,就沒有過問,誰知,阿生說了一句:“阿梁把亞輝的牙打掉了一個?!眮喬镆宦?,非常憤恨阿梁欺負亞輝,心里醞釀著該如何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