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田還是想解釋,自己才不是那種因為臭美讓媽媽花血汗錢的人呢。亞田跟媽媽說:“媽媽,課外書上說,考試穿紅色的衣服可以給人帶來好運,我想考的更好一點,咱們就買個最便宜的短袖兒,五塊錢一件兒的就行。”小芳知道女兒懂事,從小到大就沒怎么給她買過衣服,除非夏天的時候給亞田買一雙塑料的拖鞋,兩塊錢一雙。“行啊,明天下了班兒,媽媽就去街上給你買一件紅色的短袖。”第二天小芳真的給亞田買了,小芳花了十塊錢,買了一件還不錯的紅色短袖兒,挺好看的,上面有一個大拇指贊賞的圖案。這個短袖兒不只顏色好,而且上面的圖案寓意也好,亞田非常滿意,她把短袖洗好曬干,輕輕地疊好放在柜子里,等中考那天就可以穿上了。
中考地點設在縣城重點高中,縣城的高中教室里有監控攝像頭,用來防止考生們考試作弊。大云莊學校距離縣城非常的遠,中考是連著三天,學生們需要在縣城落腳三天,算是進京趕考。校長和各個班的班主任提前一個月就在考點周圍訂好了賓館,分配每六個考生住一間雙人床房間,這樣比較節省一些。由于中考期間考點周邊的賓館都趁勢提高了價格,每個學生平均下來還是要交八十元錢。
在賓館里環境很差,大熱的天,全班的女生只用一個衛生間,擁擠的很。亞田對如此環境渾不在意,吃得好睡得好,考試也很平和。七科全部考完之后,班主任等待學生們從考場回來,趕緊召集學生們坐大巴回大云莊學校。就這樣,又一屆學生畢業了,亞田考完試覺得發揮程度跟平常差不多,平常年級月考的時候,都是故意把題目出的比較難,就是為了讓學生們中考的時候做題能更加順手,增加學生的自信心。亞田有點擔心,做完題之后覺得還蠻順手的,也就跟平常一樣,平常的時候大都考五百多分,只有一兩次上過六百一十分,歷年重點高中的分數線都在六百三十分以上,她不敢想。
小芳從磚廠請了一段時間假,跟磚廠的老板說家里要蓋房子的事情。“老板,我的家里要蓋房子了,得請個半年的長假。實在對不住,您看能不能寬限,房子蓋好我就來上班。”磚廠老板很理解,知道小芳家里窮,平常看小芳很是節儉,這下終于能蓋上房子了,是一件好事情。“行,家里房子蓋完之后再來磚廠上班,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小芳說好,這幾年磚坯的價格比較穩定,蓋房子的磚還沒買,過幾天得來磚廠買磚。
小芳離開磚廠之后,另外的一個工人替了小芳的班,那個工人為了不讓快速切割而過的磚坯粘在一起,就慌亂的灑油,手法也不熟練,浪費了很多的油。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小芳再回到磚場上班時,老板很歡迎的原因,并且很主動的把小芳原來的職位讓給小芳。小芳給磚坯灑油這件工作,是眾工人都很佩服的,算是優秀。
第二天下雨了,小芳早就聯系好了一個包工頭,是前面溫家村的一個建筑隊。小芳給包工頭打了電話,包工頭說手頭上有個小房子這兩天就完工,過兩天就帶著工人過來。小芳心想正好,這兩天要準備拆房子,時間上算是過盈配合吧,不會浪費時間。由于要在家蓋房子,看守家具之類的東西,小芳就不能給三弟看守糧食了,小芳給三弟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巧的是,三弟這一段時間也正想回來,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和姐姐說,現在姐姐家里要蓋房子,正好自己回去幫忙。
三弟帶著媳婦兒回來了,原本打算在外地掙一年錢的,兩口子很想念兩個孩子。最主要的是三弟和弟媳婦兒已經掙到了他們預期一年要掙的錢,預期是一年之內掙夠兩萬塊錢,兩口子特別努力,半年就掙了兩萬塊錢。三弟跟弟媳婦都是在工廠里晝夜加班,人家下班都走了,他們還在工廠里繼續上班,平常都是在工廠里吃飯,連水果都不舍得買,一分錢都不花。
對于掏苦力的農民工來講,能用半年能掙兩萬塊錢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兒,三弟很低調,他沒有在村里面大肆宣揚,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泥土房子里的東西都搬出來了,小芳的爸爸和三弟就一起來到大云莊,幫忙給小芳搭了個小棚,還不到十平米,可以放置幾件簡單的家具,還有一張床。另外還給亞田搭了個簡單的小世界,讓亞田單獨睡,因為亞田年紀大了點兒,她不喜歡跟媽媽一起睡。亞田每天晚上喜歡熬夜看歷史類書籍,或者聽歌,小芳覺得她太吵,也不想跟她在一起睡。
亞田的小世界就是原來的連椅床搬到了室外,連椅的兩邊腿兒上綁了幾個竹竿棍兒,竹竿棍上支撐著一層塑料紙。若是下雨的時候,就把塑料紙蓋嚴實,不下雨的時候,就把塑料紙掀開一部分,還可以透透氣兒。亞田很喜歡,下雨可聽雨,刮風可聽風,比原來的屋子有趣多了。亞田把自己的小世界床頭堆了很多的書,把曬干的衣服也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腳邊。亞田打著小算盤,這下悄悄地買零食吃,把塑料紙蓋好,媽媽就發現不了啦。
準備的差不多了,小芳和爸爸就找村里的風水師傅算一下,看看何時動工比較好,師傅說當天下午就可以動工。小芳點了鞭炮,燃了香,恭敬的三拜保家主和灶神,亞田和亞輝也跟著磕頭。中華的傳統習俗,喬遷像結婚一樣重要,更何況是蓋房子。扒房子之前,要恭恭敬敬的跟原來屋子里的保家主和灶神請示,防止突然驚擾了神仙。在村兒里面,過年的時候是要拜天拜地,還要拜保家主和灶神的,敬天敬地敬鬼神。
一切很順利,下面的就是扒房子了,用大錘砸幾下,小房子就沒了。房頂是稻草和瓦,倒了之后,也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進行夯實工作了。夯實地基是一件很費錢的事情,這么小的面積,請人打地基至少要三百塊錢呢。三弟對小芳說:“姐,我給你夯實地基,我家里面有個打夯機,咱就不用請工人了。”三弟是一個很有賺錢頭腦的人,他前幾年的時候就買了打夯機,為了能在家里閑著沒事接個活兒。打夯是一件很累的活兒,就是要靠體力來操作打夯機,連打幾個小時的話,胳膊會很疼。小芳說:“那行,你給我打,姐給你錢。”三弟說:“姐,你給我錢的話,那我就不給你打地基了,咱們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
小芳知道三弟的意思,只能說好,小芳將恩情都記在了心里。找包工頭和建筑隊蓋房子,不只要包人家喝水,給人家工人干活兒的工錢,還要包人家吃午飯。建筑隊的付款方式只有兩種,要么是按天結清,要么就是完工之后一起給。這個包工頭要求按天給,說是這樣的話,工人的積極性比較高,小芳覺得也可以,反正早給晚給都一樣。
中午的時候,小芳要給工人做飯,總共有八個工人,做飯得花不少時間呢。工人中午吃完飯之后,就找個樹蔭,在涼快的地方稍微睡一會兒,下午繼續干活兒,效率比較快。村里的人都夸小芳,說云洲不在家,小芳一個人都能做蓋房子這么大的事情,云洲真是取了個好媳婦兒。小芳給工人做的飯都很豐盛,想讓工人們認真對待蓋房子這件事情,想著能早點完工,多費點兒事兒也沒關系。之所以選在暑假蓋房子,就是因為亞田中考完了,亞輝也在家,可以幫自己多分擔一點。云洲在外地,可以多掙點錢,買門窗還要一些錢呢,云洲想要回來,小芳不讓。云洲知道小芳很辛苦,每天中午下班也去跑摩的,吃飯時間就給小芳打電話,問問家里房子蓋的怎么樣了。云洲很想回來,家里沒有太多錢,又不想欠太多帳,只能在外地盡量能多掙錢。
每天蒸饅頭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蓋房子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需要小芳做決定,實在沒時間,亞田也很忙,每天都整的灰頭土臉的。工人也不喜歡吃自己家蒸的饅頭,都愛吃買的饅頭,又白又香。小芳不再讓亞田蒸饅頭了,都是給工人們買饅頭,一塊錢四個,有的工人一頓能吃四五個,必須要管飽的,每天中午買十塊錢的饅頭。很多時候,東莊媽媽也總是蒸好了饅頭送來,蓋房子這段時間大家都跟著辛苦,等房子蓋好了之后就好啦,也不用再住泥土房子啦。
亞田和亞輝會主動燒茶水給工人喝,亞田在家等著中考成績,也不敢出去玩兒,怕太歡樂了會悲傷。終于等到了班主任的電話,班主任讓亞田去學校一趟,中考成績下來了。亞田換上了一身休閑的運動服,讓自己輕松點,舒了一口氣,跟媽媽說聲要去學校一趟。教師辦公室里,班級里其他的幾個成績好的學生也在,班主任面前有一張白紙,上面寫了幾個名字和幾個分數。“班主任,我考了多少分?”班主任的大眼睛滿滿笑意,:“還不錯,六百六十分。”亞田不敢相信,會不會是老師搞錯了,自己怎么可能考到這個分數,太高啦!“老師,您確定?”老師用筆敲了敲桌子上記錄分數的白紙,“確定,剛查的呢!”
亞田跟班主任聊了一會兒,非常開心,擔心了大半個月,終于等到了好的結果,這回上縣城一中是沒問題了。亞田回到家里,把復讀機打開,想聽磁帶。她借了兩盒兒周杰倫的磁帶。在學校里,她自稱為杰迷,那個時候Jay很火,亞田的很多好友都是杰迷。亞田喜歡周杰倫完全是因為方文山寫的歌詞,每次語文考試寫作文,開頭第一段和最后一段都寫周杰倫的歌詞,都會得很高分。語文老師年紀大,不聽流行歌曲,只覺得亞田作文寫的很美,好幾次都把亞田的作文當做模板讀誦給全班的同學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