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想起來,在磚廠里邊兒有一個同事,她家兒子也沒結婚,說不定能撮合兩家孩子一段姻緣。小芳就把這事兒跟浩浩說了,“要不,這兩天我跟那同事說說,安排兩個人見個面兒?”浩浩連連答應,感謝小芳愿意幫忙說媒,若能成就,算是一樁美事。小芳的辦事效率很高,過了兩天,就安排好了兩家的孩子相親,地點就定在小芳家里。
亞田吃著餅干,是前幾天小姨買的雪米餅,亞田把餅干放在被窩里,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可以吃點,再過兩天就開學了,剩太多零食在家,她會想的心發慌。門口進來了一位姐姐,家里來了客人,小芳拉著這位姐姐進屋里,亞田拿餅干給姐姐,姐姐很有禮貌的說謝謝。
這位姐姐穿著挺樸素的,別家同歲的女孩兒出門打工幾年回來,大部分都是穿衣很洋氣的,而這位姐姐卻是得體樸素,給人的感覺很舒服。這位小姑娘臉盤挺圓,憨厚老實的類型,五官端正,是個好姑娘。又過一會兒,家里來了一個帥哥,又高又瘦,臉部的線條兒也挺像明星的,帥哥的家離得遠些,是騎著摩托車載著他的媽媽過來大云莊的。
這位帥哥的媽媽也就是小芳在磚廠的同事,小芳和同事見面,兩人分外熟絡,都歡歡喜喜的。“你們兩個年輕人可以簡單認識一下,隨便聊聊就行。”怕兩個年輕人尷尬,小芳讓兩個來相親的孩子單獨說話,同事也很贊同,兩個孩子看著都很拘謹。那時候的亞田想,原來這就是俗稱的相親,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遇見這么有趣的事情。亞田更想不到的是,多年后,她也如此經歷相親,卻如經歷噩夢,不如局外人般有趣的感觸。
后來沒過兩天,浩浩來到了小芳家里,說自家妹妹和小芳同事的兒子聊的挺好的,兩家已經商量好了,打算正月過完就把親事定下來,明年過年就結婚。老家農村里的相親就是這樣,互不認識的人見了面,只要聊得來就能很快把親事定下。“俺嫂子,真是太謝謝你了,明年俺妹妹結婚了,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小芳不敢承受,這只是很簡單的小事情,要是送禮就太見外了。“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哈!”
過完元宵節,浩浩的妹妹和小芳同事的兒子就一起出遠門兒了,兩個年輕人聊得還真挺好的,并相約去同一個地方打工。八零后大部分都是這樣,他們年輕的時候,上學都很困難,家里大部分都是農村的。八零后的父母們經濟壓力都比較大,傳統的歸屬感比較強,都希望祖祖輩輩都有房子住,也算是房奴吧。后來沒過幾個月,這對情侶就分手了,小芳是聽磚廠同事來家里說的。
小芳就問:“兩個孩子咋分手了呢?”那位同事顯然不愿意多說,“不合適吧。”同事來大云莊的浩浩家拿回彩禮錢,只是順便來告訴小芳一聲兩個孩子分手的事兒。小芳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愉快,就去浩浩家里問問到底是咋回事。浩浩的爸爸在家,看到小芳來了,熱情的招待。“俺大爺,妹妹咋把親事兒退了呢?”浩浩的爸爸并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些豁然開朗,慶幸退婚了,女兒沒有嫁給那樣的人。
“俺家閨女從小就誠實懂事,過罷十五,她和那娃一塊兒在外頭打工,平常都在各自廠里吃飯和住宿,不舍得花錢。”大爺給小芳倒了一杯水,小芳理解的說:“是啊,出門打工的都不舍得花錢,俺這個妹妹也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大爺贊同的點點頭,雖然家里窮,但是孩子們都爭氣。“俺閨女和那娃每個星期見一回面,就在一塊吃頓飯,面條也不貴,但是俺閨女不舍得,就買了一碗面條給那娃吃,自己卻不舍得吃。”村里的習俗稱呼,大爺口中的那娃指的就是小芳同事的兒子。小芳點點頭,浩浩的妹妹倒是個賢惠寬和的人。大爺繼續說:“那娃用筷子扒了兩口就不吃了,說不好吃,就放那了。這也不只是錢的問題,俺閨女舍不得吃,他拿去剩掉浪費,怪傷人心的。”
小芳明白了,原來如此,分了就分了吧,碗底就是金,剩飯的人不愛惜糧食,也不是有福氣的人。幸虧浩浩的妹妹果斷分了手,不然依著這個人的性格,結了婚也有很大可能不會疼老婆。人總是擁有了就不會珍惜,肆意揮霍愛人的感情,這樣的人如果不改變自私的性格,結果應該都不會太如意吧。
小芳的金耳墜丟了兩次,亞田都幫忙找回來了,第一次是在廚房門口的磚縫里,第二次是在廁所旁邊,被腳步來來回回踩了幾次,差點就完全沒在土里看不見。第二次丟的時候,小芳就決定不找了,正好也不戴了,不再年輕了,戴著只會招賊。事實上,小芳不舍得花錢重新把耳墜打造一遍,但是耳墜兒變形了,總是容易丟,小芳也很糾結。亞田比媽媽更在乎,因為金子很值錢呢,周末的時候,亞田利用學習的時間,把耳環又找了回來。
開春后,小芳就去磚廠上班,還沒上兩天班,就發生了事故。小芳在給磚坯灑油搖擺胳膊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相對擺動的磚閘。小芳的手臂被打到了,骨頭斷了,小芳直接疼暈了,磚廠的同事們趕緊叫救護車,把小芳送到了縣城的醫院。小芳的手臂打上了石膏,醫生把骨頭接上了,傷筋動骨又得一百天,胳膊是暫時不能動彈了。小芳很不開心,亞輝這就上六年級下學期了,很快就要上初中了,家里需要錢。集市上稍微富庶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去縣城上學了,都說縣城的學校教育好些,考上重點高中的幾率比較大,所以小芳也想把亞輝送縣城學校里讀書。可是現在手臂有傷需要修養,只能花錢卻不能去掙錢,小芳感到很不開心。
小芳在醫院里面呆了半個月,這已經是她能忍受的最大的限度了,她一心擔心著住院費昂貴,要不是東莊媽媽一直勸著,云洲也一直打電話來,讓小芳不要總想著出院,她最多在醫院里呆一個星期。小芳出院后,在家里面又休養了半個月,她就閑不住了。小芳覺得自己的手臂應該快好了,雖然說傷口還在癢,但也可以自由活動一些了。小芳的左手臂打著石膏,她就用右手種菜,她去集市上買了一些菜籽兒,把土地用耙子耬下,把菜籽兒埋上,又澆了點水。
春天里,小菜長得比較快,菜籽兒灑到地里沒過半個月,就長出來了。小芳拿了個小竹籃,就去菜地里一個人慢慢的用右手把小菜拔出來。亞輝放學回來若是看到媽媽不在家,就會去菜地里幫媽媽拔菜。娘倆每天將拔下來的菜都摘好,這樣比較好賣,賣的價錢也高些。有的時候,青菜會剩一些,東莊媽媽也送一些,再吃不完的話,小芳就留著周末的時候坐車去縣城,拿給亞田租的房子的房東。
也正是由于小芳經常給房東送些水果蔬菜,房東也更加照顧亞田一些,有的時候在半夜里,亞田學習比較累,就去房東的廚房拿開水。房東總會給亞田多準備一瓶開水放著,中午亞田回來的時候,房東偶爾還會給亞田端一碗飯。小芳現在也只能坐車去縣城了,因為她的左手臂還架著石膏不能動,要是騎著自行車去縣城,那得多勞累,萬一又傷著了,還得再休養,小芳還是能分得清楚利弊的。
亞田旁邊那間屋子里原來住的剛畢業的大學生,如愿考上了公務員,已經搬走了,走之前還送給了亞田一些衣服,亞田喜歡其中一件青色的運動服。屋子空出來沒多久,就有一家人搬進來了,這家人原本就在院子旁邊的小區住。由于他們買的那套房子給了剛結婚的兒子,所以這對中年夫婦就在樓下租了個便宜的小單間。小芳周末來的時候,看到亞田隔壁換了人家,女主人正在院子里曬衣服,很熱情的和小芳打招呼。小芳也很開朗熱情的,女主人也和小芳年紀差不多大,兩人很快就熟絡了。
女主人高高瘦瘦的,一雙柳葉眉非常的好看,小芳在縣城時,有空就到她家坐坐。小芳待人很真誠,常常也會給縣城的鄰居送一些水果和蔬菜,這家人也很善良,小芳不在縣城的時候,會照顧亞田一些,有的時候下雨了,就會幫亞田把衣服收起來。說起來好笑,之前兩家人不認識的時候,鄰居是不和亞田說話的。因為亞田總是擺臉色給鄰居看,每天晚上亞田學習的時候,隔壁會看電視,聲音會很吵,所以亞田就黑著個臉給別人看,鄰居不知為何,自然對亞田也沒什么好感。后來還是由于小芳的人品好,鄰居也才對亞田有了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