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轉眼間兩年過去,小芳的白發多了不少,頭發也更飄蓬了。有人勸小芳把長頭發剪了,留短發的話,頭發更容易吸收營養,發質會改善一些;也有人勸小芳去理發店給頭發做個護理,讓頭發柔順下來。這兩個意見小芳都沒采納,她覺得長發馬尾好看,有年輕的味道,舍不得剪。小芳也沒有去理發店給頭發做護理的念頭,她舍不得花錢,準確的說,她舍不得為自己花錢。
小芳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云洲也老了,也有些駝背了,他總是穿的那件軍綠色短袖都破了好多個洞,也不舍得扔掉。云洲是個講究的人,本來是很在意這些細節的,隨著年紀大了,覺的衣服穿久了,沾染了自己的很多氣息會更親切,這大概就是懷舊吧。現在的云洲做生意不像從前那樣客套了,店里的生意也一直都可以,收入還算穩定。在老家里比在外地舒坦,云洲每隔小半月就和幾個關系好的朋友們小聚一下,開心暢聊。云洲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先是舒舒服服的泡個腳,再半瞇著眼睛看電視到打鼾,這樣的生活踏實愜意。
小芳還是喜歡買那些便宜的東西,比如大減價的衣服、清倉處理的鞋子、廠家直銷的洗衣粉、買一送一的鍋碗瓢盆等等。小芳吃胖了不少,年輕時候的衣服壓在箱底,壓了很久,小芳也不再偶爾拿出來看看了。小芳年輕的時候可是很時髦呢,箱子里有大紅色的大衣、碎花襯衫、飛行員夾克、粉紅色運動套裝、尖頭高跟鞋等等。小芳不想把那些曾經光鮮亮麗的衣服從柜子里拿出來,她也不打算買新的衣柜。小芳想著,兩個孩子都長大成人了,再過個兩年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再一起買新的家具家電。小芳覺得家里突然放置一個新柜子很突兀,又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沒必要那么講究。小芳買了不少的衣撐,云洲做了個很大的晾衣架配合著用,倒是省的疊衣服了,全都掛在屋子里就好。
亞田面臨著畢業和就業,她已經大學四年級了,她期待著畢業,以為社會一定是她大展宏圖的地方。亞田終究是年輕氣盛,很多人依舊不喜歡她,她骨子里的張揚隱晦著前世的因果淵源。亞田經常去圖書館,總是借回來一大摞課外書,躺在床上把書一本又一本的看完。別以為她多愛學習,她看的都是懸疑推理類的小說,夢想著自己以后可以當個業余的大偵探。亞田的舍友們已經在籌備著大四下學期的實習工作,上課也都認真聽講,唯恐考試不通過,影響畢業。亞田在舍友們帶動下,也把心思放了一點在學習上。
亞輝輟學了,職高沒有讀完。亞輝想和朋友合伙開超市,還是未成年的他,思想簡單,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實現人生抱負,走上人生巔峰。亞輝向父母獅子大開口:“媽,借我二十萬塊,我要和朋友創業,合伙開超市。”小芳嚇了一跳,家里并沒有那么多錢。“我這沒有錢,你跟你爸說去。”亞輝又去和爸爸說了同樣的話。“亞輝,咱家沒有那么多錢,爸爸也不支持你開超市。”亞輝知道爸爸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就把開超市的一攬子計劃都和爸爸說了一遍。云洲聽了之后,更加覺得不靠譜,孩子終究還是太小,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容易,不是找對了地段和進了點貨就能開得了超市的。
“爸,那十萬行不,就借給我十萬,我掙了錢就還給你。”云洲擺擺手說:“不行,十萬我也沒有,你還是回學校好好學習去吧,別整這些沒用的。”亞輝本以為爸媽會支持他的,想不到兩人都不支持,他有些生氣,這下是沒辦法合伙開超市了。亞輝不知道,其實家里真的沒有十萬塊錢,這兩年店里的機器添置了不少,父母并沒有存下太多錢。亞輝也不會理解,假如家里有十萬塊錢,爸媽也不會給亞輝的,因為亞輝的計劃不嚴密,欠缺了太多東西,創業失敗的概率非常大。
和小芳同齡的人也都老了,小芳看著朋友們經歷的大風大浪,聽著朋友們不同的心路歷程,各自演繹著不同的喜怒哀樂。梅子也走到了中年,她的腿腳不怎么利索了,是冬天著涼導致的。由于生活滋潤和性格開朗,梅子的皺紋并不多,她很少有煩心事,是個很樂觀的人。小芳的爸媽建了新的房子,衣食不缺,養老無憂。小芳的爸爸還是每天收廢品,只是不像從前一樣天不亮就出發,現在會在家中煮個八寶粥,舒舒服服的吃個早飯再走。小芳的媽媽每天都去田地里轉悠一圈,回到家就準備下一頓飯食,孫兒和孫女們放學后會來吃飯。
虎子很漂亮,那一身的金毛,羨煞旁人家的狗狗。虎子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它生了四個小狗娃,都和它一樣俏皮可愛。小芳和云洲很歡喜,看著一個個跟毛團子一樣的小狗娃,臉上笑開了花。小芳和云洲把小狗娃們照顧的很好,越看越喜歡,一只也不舍得送給別人家。有好多鄰居和朋友來小芳家里討要小狗娃,小芳和云洲都拒絕了。一來是舍不得送給別人,二來是怕虎子的孩子在別人家里受了苦。現在家里有了六只小狗,四個小肥狗娃兒加上虎子和黑豹兒,家里溫馨的很呢。
有一天一大早,有人打電話,叫云洲幫忙維修汽車。云洲和小芳著急去了集市上的店里,沒仔細數小狗們是否都回到了院子里,就把大門鎖上了。等云洲和小芳回到家里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只小狗娃,云洲和小芳飯都顧不上吃,趕緊滿村兒的尋找。后來,云洲和小芳還是找到了小狗娃兒,它安安靜靜的躺在一個小河溝旁邊,一動也不動。小芳和云洲把小狗娃抱在一旁,挖了個坑,好好地埋了。幸虧虎子沒在旁邊,它看到一定會很難過,云洲和小芳揪心的回到了家,看到虎子溫柔的趴在門口,它是在等自己的孩子么。云洲和小芳不知道真相,好好的小狗娃怎么就突然失去生命了呢?到底是誰下的狠手呢?小芳和云洲恨得牙癢癢,但卻不知道該恨誰。
化肥廠的一個朋友跟云洲討要小狗娃很多回了,云洲拒絕的次數多了,自己都覺得尷尬。云洲想了一下,這個朋友家境還不錯,多次討要小狗,勉強能算愛狗人士,云洲決定答應那個朋友,送給他一個小狗娃。云洲抱著小狗娃在懷里,走著去了化肥廠的朋友家,朋友家不遠,也在大云莊,走路也不過十分鐘。云洲怕騎電動車到的太快,他想多抱一會兒小狗娃,這么可愛的小肥團子馬上就要屬于別人了。云洲舍不得,他很想給朋友打電話說反悔了,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么做。云洲終究還是走到了朋友家,小芳在家里生著悶氣,她氣云洲把小狗娃給別人,心里很不高興。虎子和黑豹兒出去玩了,它還不知道自己的寶寶被送給了別人,等它回來了知道了,應該會郁悶兩天吧。不過好在云洲的那個化肥廠的朋友距離不遠,虎子可以經常去看看它的孩子。
門口的核桃樹的枝干都比手腕兒粗了,云洲很愛那棵核桃樹,他覺得核桃樹葉子的線條很優美。小芳喜歡核桃樹旁邊的那棵石榴樹,它結的果子總是很大,每每到成熟季節,幾個村兒里的熊孩子們都想著夢著這棵石榴樹上的果子呢。黑豹兒也不那么幼稚了,長了幾歲,也有了點深沉的樣子,不像從前一樣時時刻刻都是戲精在線。黑豹兒吃胖了不少,頭上有幾道沙皮狗的皺紋,好在聲音還是狼狗屬性的。黑豹兒還是那么愛粘人,一點也不害臊,這樣舍不得離開主人的小可愛,只會讓人笑著說幸福的無奈吧。
亞輝出遠門兒去打工了,去了蘇州投靠四舅舅,食宿算是不成問題。亞輝滿心的壯志,他意識到自己想要創業就需要有第一桶金,就進了工廠,先當個打工仔。亞輝舍不得花錢,他現在算是知道了錢是很難掙的,他也知道了為什么父母都很拮據,因為錢也是很難省下來的。亞輝比亞田聰明,也比亞田有智慧,雖然他剛步入職場,但一切都很順利。亞輝和同事們的關系都不錯,平常跟誰也沒黑過臉,挺有交際能力的。亞輝是廠里年紀最小的,大家都把他當做孩子看待,平常聚餐也都把亞輝叫上。
快寒假了,亞田也快放假了,云洲很擔心亞田的工作問題。云洲記得以前在工廠里,和亞田同專業的大學生都是男孩子,工資待遇也不是很好,所以這個專業的就業是一個難題。云洲跟一個好朋友說了這件事情,好朋友大豆也是工廠里維修老師傅,很有資歷。大豆說:“正好我們工廠里缺一個繪圖技術員,現在就在招工,讓亞田來我們工廠吧。我和老總是好兄弟,不用面試,我打聲招呼就可以。”云洲聽著不錯,還是讓亞田從事本專業工作比較好,學以致用。
云洲給亞田打電話,問亞田什么時候放假回來。亞田說年前一個月就會放假了,不過目前還沒放假,還要再等等。亞田這個專業的科目都已經學完了,也都考完了試,很多同學已經寫了申請提前回家了,理由都是已經找到實習單位。亞田聽爸爸說了工作的事情,也想申請提前回家,但是她的計算機二級還沒通過,需要等半個月,等待下一次考試。對于亞田所學的專業,計算機二級不通過是不允許畢業的,亞田很怕。亞田不停的翻看C語言的課本,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書的頁腳都翻的褶皺了,才勉強自信的走進了考場。
亞田考完C語言,沒過幾天就寒假了,亞田拖著重重的行李箱,背著重重的包,踏上了歸程。亞田回到家就問爸爸:“爸爸,明天我就可以去工作啦,你跟朋友提前說一說可好?”爸爸正在電焊鋼管,停下了手里的活,對亞田說:“這都快過年了,在家里過年,年后再去上班。”亞田著急不樂意,她不想呆在家里無所事事,每天都面對無聊的家務。亞田對爸爸說:“爸爸,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想去工作,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我還能掙到錢呢。”云洲知道亞田的想法,她那個懶性子,肯定是為了偷懶不做家務。“在家里幫幫爸媽不好嗎,你這都半年沒回來了。”云洲無奈,自從亞輝出遠門打工后,亞田又在外地上學,小芳總是念叨兩個孩子,哪有父母不掛念孩子的。亞田總是很自私,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她著急上班也不過是為了早點拿到工資罷了。
“爸爸,我該去工作啊,在家里待一個月,我可受不了,你今天和朋友說說吧。”亞田堅持著,但是她沒有決定權。云洲拒絕:“年后去上班,馬上快過年了,家里生意忙,幫幫家里。”亞田心里不開心,一想到要在家里待那么久,她就覺得煎熬。亞田有一顆很虛榮的心,她不甘于平凡,卻沒什么能力。其實大學本科畢業帶給亞田的不過是一個臺階,亞田的專業技能很差,她并不優秀,從事本專業的工作,也基本上是零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