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珂理解,估計江夜痕也知道,最可怕的不是爭吵不休,而是突然安靜下來的恐懼。尤其是對只能聽見卻看不到的人來說,相當恐懼。
“嗯。”夏珂看向后院的入口,惆悵道:“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
“放心吧。”他微笑道:“要不要來家里坐坐?”
她搖頭,“不用了,我還是進屋休息一會兒。”
江夜痕應了一聲,見她進屋了,他才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江母在擇菜、洗菜,準備做水密花草粑粑明日一早拿到集市上去賣。見他進來,詢問道:“現在什么情況了?”
江夜痕幫忙拿著小籮筐,“很安靜,都在看著祠堂。夏爺爺帶著夏大伯進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呢。”
江母點點頭,“嗯,他們家的事情咱們也不插手,小珂那孩子對你有救命之恩,老爺子對我們有收留之恩,可我們最終是身單力薄無以為報,等你功成名就了,再說吧。”
“我知道。”江夜痕道。
江母將水密花洗干凈,緩緩道:“你明年就要去參加考試,處處都要用到銀子,為娘就多買點水密花草粑粑,存點銀兩,到時候娘隨你一起去,還能給你做飯,你就安心的考試。”
江夜痕笑了笑,“好。”
……
隔壁,夏珂也沒有睡著,可也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左右翻滾著也沒能睡著,索性就起來了,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她發現對面的院子里,兩個婦人也在焦急的等待著。
文氏等著自己的丈夫出來,陳氏想要看看勢頭,還在糾結晚上的飯菜要不要準備。夏珂站在院中,來回徘徊著,劉氏喊道:“珂兒?”
夏珂回去,“娘?怎么了?”
“在院子里轉什么呢?”
“我就想看看爺爺什么時候出來。”夏珂回頭,正好看到老爺子從祠堂院門走出來,她出去后就見所有人都站在門口,等著老爺子發話。
“晚上誰都不準去看他,誰要偷偷去,就和我老爺子過不去。”老爺子吼了一聲,喊道:“全子和元子來我屋里。”
夏珂側臉,夏元看了妻子和孩子,拍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便去了老爺子的屋子里。
找他們什么事情,夏珂也不用去猜想。她覺得自己來古代這些年,別的雖然沒有學會,可是學會了分析了。要不然,現代時候看的宮斗宅斗戲,算是白看了。
不多時,夏元回來了。劉氏忙起身問道:“爹找你什么事兒?”
“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說說酒莊的事情。”他給了劉氏一個安心的笑容,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以后二哥就在藥鋪幫忙了,我明天開始就去酒莊了。”
“明天就去?”夏珂詫異說道:“這么快,爺爺都已經打點好了嗎?”
夏元搖頭,“他說明日一早親自帶我去。”
“爹都這么大的人了,找個事情還要人陪著去。”夏珂輕笑了一聲,“那我明日也跟著一起去。”
夏元指了指她,帶著笑意,“你就是想去玩了。”
“誰說我去玩了?”她反駁道:“我那是去瞧瞧爹爹以后干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樣的,順道嘗嘗酒莊都有什么好酒帶點回來。”
“呵呵,跟我說沒用,你要去跟你爺爺說說才對。”夏元指了指老爺子的屋子,“你爺爺心情不好,你去陪他說說話。”
“噯,那我去了。”她跑了出來,繞過了院子里的花壇,跨過了門楣進屋喊道:“爺爺,我來了。”
老爺子今天確實被狠狠的傷了一把,在祠堂里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兒子,更多的是自責。痛恨自己為什么當初為什么不好好教育兒子,可年輕的時候只想著多賺點了銀子來養家,誰知道卻把兩個兒子給耽誤了。
說起來夏元算是幸運的,十歲娘就死了,老爺子就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老大老二當時就寄養在親友家里,一直到老大二十后才在杏花村穩定下來。
夏珂看到老爺子寂寞的身影,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手里握著一竄珠子,她輕輕走過去蹲下來看著老爺子淚流滿面,輕喊道:“爺爺,你別難過了。我相信大伯一定會改的。”
老爺子看著夏珂,覺得在孩子面前哭太沒面子了,擦了眼淚收起了珠子。
“不傷心不傷心,我就是責怪自己,沒有教育好。”他笑的很讓人心疼,抓住夏珂的手臂,“珂兒,你一定要記住爺爺的話,不當一個廢人知道嗎?”
夏珂鄭重點頭,“我知道。”
“爺爺是真的累了,等你在大點,爺爺就把整個夏家交給你。”
夏珂驚了一霎,忙擺手,“爺爺,我難當重任,您不重新考慮一下?”
老爺子擺擺手,好像這一時之間蒼老了很多。夏珂不想當夏家的掌家人,她不是怕得罪人,不怕其他人不服自己,就怕自家人聯合了外人來欺負她在乎的人。夏壯和夏全兩家子是什么樣子,她觀察了好多年,這兩家是不會服自己的。
“接下來的事情我都有安排,你過些日子跟我去藥鋪,熟悉熟悉流程,做好接手的準備吧。”
夏珂扯了扯嘴角,心里忍不住將夏壯罵了一通,真是太不爭氣了。她都想暗暗地陰他一把,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世道艱難才行。
“既然爺爺都已經決定了,那我只能順從爺爺的意思了。”她挽著老爺子的手,“那現在爺爺心里好點了嗎?”
老爺子哼唧了兩聲,“小人精。”
“嘿嘿,爺爺,晚上還要去二娘家吃飯嗎?”
老爺子長嘆一聲,搖頭道:“不去了,我怕我這火爆的脾性,見了他兩口子就來氣。”
夏珂忙道:“那今晚就去我家吧,今晚為了爺爺你,我豁出去了,我要親自為您下廚。您不是喜歡吃魚嗎,那我就做一桌子魚,您說好不好?”
老爺子笑了兩聲,訝異指著她,“就你?還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