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舟杯口朝下，沉沉的凝視著石小關。
石小關奪過他手里的杯子，遞給他一支煙，并且告訴他，其實并沒有芥末，更別說鼻涕那種東西了。
柯尋舟點了點頭，還是那種眼神，幽怨的的說道：“我知道，我喝的出來。”
那，真的有那么難喝嗎？
石小關問到。
柯尋舟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其實沒有你看到的那么難喝，只是前兩口不太習慣那種味道，算是，咽不下口吧！其實我覺得還好，比白酒好喝，幾種味道都有，挺好的！”
他說的云淡風輕，沒有任何的修飾和做作。
石小關愣了愣，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評價，想了想，小聲的問了句：“不然，再按照你原來的要求給你調一杯？”
不用了，還是剛剛那樣調吧，可以喝。
他點起香煙，抽了一口，有些堅定的說到。
幾杯胡亂勾兌的醉生夢死，喝的他酩酊大醉，抱著石小關的大腿，細說了無數次的三個字，心好累。
其實柯尋舟，只是想找個人訴說而已，因為憋在心里，真的很難受。
自己剛談幾天的女朋友和別人逛街約會，而且沒有違和感，看起來是那么的幸福。
這種事，頭腦清醒時，怎么說的出口。
石小關任由他抱著自己的大腿苦訴衷腸，也從他迷迷糊糊的話語中聽出了事情的緣由，也才知道他有一個不想承認，不喜歡，但又因色心蒙住雙眼，或是真的有點喜歡的女朋友。
總之他說的很迷糊，斷斷續續的，情緒也不穩定，起伏跌宕。
所以石小關聽到最后也還是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柯尋舟表述的很矛盾，中間幾次提到了另一個女孩的名字，他說，那是自己最初的心動。
不過他的樣子，石小關清楚的看在眼里，僅此，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至于呢喃的醉語，就當是，可以為他療傷的藥吧。
他睡著了，慢慢的。
石小關找了件棉襖披到他身上，松開他緊抱著自己大腿的雙手，又墊了一個毛絨絨的公仔到他頭下，這個公仔，是林怡然的同學給的，準確的來說，是林怡然給的，她同學，只是幫忙送一下。
柯尋舟在吧臺下，睡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暗淡，傍晚來臨之際，才漸漸醒過來。
不是因為天黑了就醒了，而是因為電話，在褲兜里使勁兒震個不停，斷都沒斷過。
完全就是，抖醒的。
因為連續空腹喝酒，而導致全身毫無氣力，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不耐煩的解開屏幕鎖，看著一串串陌生的，又好像似曾相識的電話號碼，他在腦海中快速的搜尋了一圈，然后大致猜測，精挑細選的終于鎖定了一個人，一個認識不久，讓他又愛又恨的人，一個表里不一，讓他束手無策的人。
孫艾艾！！！
柯尋舟猶豫了，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接電話，接了又該怎么去說，本想順著自己原來想的那樣，要是她真的打電話過來，就直接掛了，打的多就直接拉黑，不會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畢竟，出軌的是她又不是自己，萬一哪天再這么弄一次，沒必要為了她再喝一次石小關的醉生夢死，難受的是自己，劃不來。
可是反過來，孫艾艾也絲毫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不到一分鐘，電話就又打了過來。在他手中抖動震顫，這感覺，讓他莫名的想吐！
屏幕上，還是跳動著那串已經刷了屏的數字，看著閃爍的冷色光芒，柯尋舟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遲疑的摁下了接聽鍵。
怎么不接電話！
孫艾艾的聲音從聽筒里幽幽的傳出來，散到柯尋舟的耳朵里，冰涼冰涼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我記得，沒告訴你吧！
柯尋舟同樣冷冷的回答到。
行了，我現在不想給你扯這些，還是那個酒店，那晚那個房間，我等你。
孫艾艾語氣溫和了許多，輕聲的說到。
不來！你自己睡吧！
柯尋舟回的很果斷，語氣更是刺骨的冰冷，他自己都受不了的那種。
你什么意思！才兩天就翻臉不認人了嗎？
呵！我可沒你想的那么混蛋，不過，我就是翻臉不認人了，那又怎么樣吶！
柯尋舟依然不依不饒的說到，態度堅決。
我想知道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
電話那邊的孫艾艾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弱弱的問到。
原因？呵！這么給你說吧，我不來陪你，也會有別人來陪你的，我只是個打醬油的，這一點，你肯定比我要清楚吧！而且，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么！所以，別再假惺惺的問我原因之類的玩意兒！
柯尋舟強硬的說完這些，似乎是提前準備好的那般，照本宣科的感覺，一口氣都不帶喘的。剎那間，心里頓時就暢快了好些，但是也瞬間低落了好些，甚至還有一絲弱弱的悔意，輕飄飄的劃過腦海，似有若無。
電話那邊已經哭了，雖然聲音在極力壓制，也或許是捂著嘴，反正很小，很模糊，但柯尋舟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畢竟，他是把手機按在臉上的，聽筒緊貼耳朵。
柯尋舟等了片刻，她也依然沒有說話，還是只是哭，所以，為了顯出自己對待出軌的那種決心，和不必再糾纏的那種心理，直接就掛了電話，又想了想，似乎覺得還是不夠，怕她又打過來。所以，又遲疑的按下了關機鍵，然后看著屏幕慢慢變黑之后，才總算是覺得，保險了！
他的這些舉動和言語，石小關都看在眼里。
石小關勸他還是過去一趟，語重心長的說：“過去看看總比在電話里含糊其辭的好，有什么事情當面說清楚，畢竟，一個女孩子這么給你打電話，那說明還是在乎你的，如果不在乎你，誰懶得理你！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說看到她和別人約會逛街，那萬一是一場誤會呢？這么說吧，你下午抱著我的大腿又哭又叫的，別人看到后，是不是也會亂想？覺得我們同性戀？覺得我們搞基…其實真相呢？真相就只是你他么喝多了撒酒瘋而已！你現在最起碼還能見到她，不像我，林怡然走的靜悄悄的，電話都沒給我留下！我當時也沒勇氣要她電話，現在，都晚了！”
柯尋舟沒說話，本來中途幾次想插嘴的，但是都憋下去了，因為，他覺得石小關說的挺對的，也沒什么錯。
所以選擇靜靜的聽完，沒去打攪他。
不過介于自己死要面子，所以當然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是對他說的話表示贊同的，所以故作高冷，沒什么所謂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被演的活靈活現的。
不料，石小關又來了一句。
別裝了，不累嗎？認識你幾年，沒看你演的這么認真過！
柯尋舟聽他這么一說，立馬就憋不住了，大手往吧臺啪的一拍，隨后站起身來剛正不阿的說道：“你大爺的，你不戳穿我你要死啊！給我留點薄面吧，下午才抱著你大腿說女朋友跑了，現在你又說是我判斷失誤，我，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別勸我！”
柯尋舟之所以這樣，全是因為他自己柔弱的一面被他人看穿了。
只是，他自己還不明白而已，他以為，真的就只是單純的面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