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門口的侍衛們盯著扇舞那只踏出門檻的腳……慢速收回。

厲眼登時愣住。

軒轅陵朝外面的侍衛揚了揚手，繼而仰天微閉眼，似在沉思，征詢的語氣問：“我的劍借你一用……”

“你別以為我不敢！”扇舞折回來坐下，抓起桌上又斟滿的一樽酒十分爽朗的干了！

“你在緊張？”

“我才不緊張！”

腦瓜兒飛快斟酌：她來到這個破地方人生地不熟，真要跟這些個權勢斗……也不能來明的！

這不符合她扇舞的行事風格。

軒轅陵把身邊那把劍往她眼前推。低眉斂目，溫潤嗓音溢出，“錯過今日良機，以后，你就不要再說你和我之間尚有新仇舊恨。”

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扇舞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丫鬟衣裳，連穿的衣服都沒有，還得央求秦晉幫她找一身別人穿過的！

就更別說她兜里的銀兩那等事了。

通身沒有一點值錢的東西，頭發也是用一根絲帶隨意綁起來，像酒肆里小二哥的發型。

如此落魄、一無所有的她，憑什么就那么傲氣？

她微微嘆息。

想要跟這個男人斗，也得待她翅膀硬了再說！

如此一想，她心里通透了許多。

自個兒倒了一杯，灌悶酒。看在軒轅陵眼里，此刻，她是那么孤獨。

他開始后悔方才被她說是落魄皇子時，從未被人如此看輕過，他心里一急便脫口而出，打擊她在鳳府不受寵。

“咳咳——”

扇舞喝完那杯酒，將杯子放在桌上，女俠一般的悠然站起來，“今日……多謝神候款待！他日～小女子發達了定會還請神候一敘！”

她要答謝他？

只不過一壺酒的事兒，這丫頭是怎么了？

然而，他卻好期待她的邀請。

兩兩獨坐酒肆，把酒言歡，不問出處亦無芥蒂。

那將是一卷江湖小兒女情長畫。

她明珠生暈，美玉盼兮，秀眉之間，隱約一股書卷的清氣。

渾然不似先前怒氣沖沖而來的鳳府五小姐。

好像頃刻間就換了個人似的。

眼睜睜看著纖柔少女踏出酒肆大門，一頭堆云盛雪的烏發簡潔的綁起來垂落在紫裳上，他卻像心里被掏空——

軒轅陵踏出酒肆臺階：“五小姐請留步！”

扇舞余怒未消，扭頭：“神候何事？”

“昨夜……”軒轅陵走下臺階來到她身旁，靠近她耳畔低聲問：“你抱我時——”

低迷聲線，極為曖昧。

大街上烈日下的少女、少婦們“啊——”了一聲，皆為震驚。

“昨晚之事純屬意外！還望神候海涵！”扇舞抱拳賠罪，眼眸卻滿是怒火。

他竟然當著整個河川城的人勾起昨夜那事！

扇舞羞紅了雙頰。

“那……依你之見，到底是你欠我還是我欠你？”

“你——舒圖！”扇舞大吼一聲，又羞又怒再度涌上來。

“來！劍在此！”軒轅陵唇邊浮上詭譎笑意，只那么一絲絲。

扇舞也是用過劍的，飛快從他手上取出寒劍，看準他左肩……一劍刺過去。

軒轅陵只當是要滅滅她的怒，哪想到……那柄劍真就刺進了他的左肩。

頃刻間，血染紅了白袍。

他神色微頓，“這下我們之間沒有仇恨了，是嗎？”

冷如冰窖。

“你、你為什么不躲？”

街面上的人群不敢相信所見到的，少女們怔了一霎，頓時掩嘴哭泣。

一片哀嚎聲。

“嗚嗚……扇舞，你這個臭女人……你還我神候！”

“神候爺……”

街上鬼哭狼嚎聲更為洶涌。

侍衛們將扇舞團團包圍住，堵住她的退路。

扇舞握著劍柄的手顫抖……咬著牙用力一收，劍尖從他左肩離開……血水風一樣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