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冒出的黑氣越來越多，起初還在地上翻滾哀嚎的惡鬼已經癱軟了下來，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刻從外形上看，惡鬼也正如一只羔羊，被一層淡淡的金光包裹，身體已經變成了稀薄的魂狀，眼神一片茫然。

寧承平看了許久，確定沒有威脅后，緩步走了過去。

這金光應該有凈化作用，將這惡鬼的鬼力的意識全都凈化根除，這才會變成一個沒有攻擊力的懵懂靈魂。

不過一只會發金光的雞……

這不比什么小狐貍香得多？

惡鬼的眼睛半睜著，直到寧承平把臉湊過來，他才猛地睜大，瞳孔卻縮得極小，嘴里下意識喃喃著：“酆都，酆都，酆都……”

寧承平被嚇得往后竄了一步，但在聽到“酆都”這兩個字后，除了感嘆一句鬼的本質居然也是復讀機外，他更為驚訝的是……

酆都這個地名！

不正是這本《山海經》要自己去的地方嗎？

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寧承平低頭看著嘴里一直念叨的惡鬼，抬手拿著《山海經》翻了起來，但并沒有發現什么。

不過酆都是著名的鬼城，這只惡鬼嚷嚷著要去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算是去他該去的地方吧。

只是……

這些和天狗又有怎樣的關系。

寧承平突然覺得書里那個聲音話要是多點就好了，說個事都不說清，硬是要賣關子。

雖然高手都是這般，越厲害的話越少，最厲害的那個估計聲帶都退化了。

總之不管怎么說，這個地方自己是去定了。

也或許只有到了這個地方，才能知道其中的事由。

寧承平輕撫著手中的小狐貍，糾結著要不要把這個小東西也帶去。

小狐貍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拼命往懷里蹭，試圖纏在他身上不下來。

“一個個，猴精猴精的……”寧承平嘆息，“不過可不能帶你去。”

“呦呦呦——”小狐貍開始掙扎起來。

寧承平耐心地給一只狐貍解釋：“過安檢時你要是被發現了那咱倆可就完了，解刨的解刨，關小黑屋的關小黑屋，所以你還是待在家比較安全，什么時候我賺錢有車了就可以帶著你了。”

“嚶——”小狐貍把腦袋埋進寧承平的臂彎里，晃蕩著尾巴，哀聲叫了一句。

看樣子好像是不鬧了……

寧承平頗為滿意地笑了笑，這狐貍明顯要比雞好哄多了。

想到雞，他扭頭看了眼，結果發現那只公雞正靠在書架上，胸脯緩緩起伏，閉著眼睛睡起了覺。

“放個金光就被透支了……”

寧承平琢磨著如何能給它補補腎，這樣自己面對各種鬼魅豈不是無敵？

等等，雞會腎虛嗎……

大概是不會的。

對了……

雞有那啥嗎？

寧承平嘴角突然浮現一抹邪惡的笑。

他盯著書架旁的大公雞，緩緩靠近。

一分鐘后……

唔，真小。

——

夜色漸深，地上的惡鬼逐漸變成了一團看似實質的光暈，散著慘白的光，觸及有一種靈魂上的悸動。

要不是看著實在瘆得慌，倒是能夠做個燈來省省電費。

但目前這狀況，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團光暈看著像實體的，一伸手卻直接穿透過去，根本拿不起。

寧承平曾經看過許多對鬼魂的科學研究，有說是一種中微子，也有說是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

無一例外，都是可以直接穿過物體，意味著現實中的普通人根本觸碰不到，而鬼魂卻可以通過陰氣作用于現實的物體。

無法觸碰就沒辦法處理，就在寧承平犯愁時，這團光暈竟然主動朝他飛來。

準確來說是朝他手中的書飛來，一個晃眼便已經完全沒入進去。

店內的白光消失不見，那股陰森瘆人的感覺也隨之離去。

寧承平趕忙翻開手中的書，在第二頁天狗的畫冊上，出現了一個小人。

仔細一看，那身形，不正是被金光消融的惡鬼嗎！

這狗什么來頭？

居然還可以收伏惡鬼……

地府里有這樣的狗嗎？

寧承平回想著之前看過的古籍神話，應該是沒……

等等！

他腦中一閃。

好像有一條……

諦聽！

它不就是一條狗嗎？！

但是，諦聽不是地藏王座下的嗎？

跟酆都又有什么關系……

酆都的主人可是北陰大帝，是道教的尊神，而地藏王又是佛教的菩薩。

這二者之間肯定又要牽扯佛釋道這個復雜的論題，寧承平顯然沒有這個心思去琢磨。

他低頭盯著那副天狗圖看，愈發覺得它有些丑陋，應該和諦聽沾不到邊。

那會是誰呢……

自己不知道好像也正常，歷史都不可能被全部記錄下來，更別說這種虛無縹緲的神話故事。

就像自己根本不知道千年之前的商周竟然有一個和自己長相一樣的大將軍，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惡鬼被收進書中后，店里的氛圍總算正常了起來。

寧承平放下手中的小狐貍，坐回了椅子，后背剛靠上去便感覺一陣冰涼。

本以為自己足夠沒心沒肺，看來還是有些高估。

他起身拿了條毛巾擦干身上的冷汗，順手把書店的大門關上，不然再來一個那自己可就真完了。

除非雞兄再發威一次。

不過……寧承平扭頭看了書架那一眼，默默把大門反鎖了好幾重。

做完這一切，他瞧了瞧墻上的鐘，已經十點。

書店一般都要開到晚上十二點，不過考慮到今天情況特殊，寧承平洗漱完便準備上樓睡覺。

公雞仍舊躺在書架旁安詳地睡覺，看樣子是真透支得厲害。

其實就算不是剛才那一幕，看過無數小說套路的寧承平也猜得出來這只雞絕不簡單。

不單是和賣書老頭待過，還有那瞧什么都桀驁不馴的眼神，這些都不是一只普通雞能做到的。

既然不是普通雞，那在地上睡一覺應該也沒什么大礙。

寧承平關了店里的燈，抱起小狐貍走上樓。

他拿著臉盆鋪上毯子，做了一個臨時小窩，把小狐貍放進去后便上床睡覺。

腦袋一沾枕頭，困意便從四面八方襲來。

短短的半天時間，所經歷的事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不一會兒便傳來規律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