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好一副清平之景。
蘇獨三人自遠處踏馬而來,其實蘇獨并不會騎馬,但有了馬鞍讓蘇獨快速入門。只是有些可惜,蘇獨想要靠發(fā)明創(chuàng)造裝逼的夢想破滅了。
“這吳家村風景倒是山清水秀。”章壽又發(fā)揮了他的文青,“二三好友,來此春游打獵,篝火夜話實在是一件美事?!?/p>
蘇獨裝作聽不見,只和老狗交流,“狗叔,你覺得咱們能在這吳家村有發(fā)現(xiàn)嗎?”
“你心中明明有定計,又何必來問我?”老狗神情平淡。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狗叔?!碧K獨淡淡一笑,“其實要證實牛達被列陽所殺究竟是普通的情殺還是大有深意很簡單,只看青娘的父母即可。按照列陽的說辭,他與吳青娘青梅竹馬,那么青娘父母不會不知兩人感情。
兩人感情甚好,吳父吳母對列陽知根知底,列陽也算是出息,應該不會反對兩人婚事。我們只需確定吳父是被迫將女兒嫁給牛達還是主動將女兒嫁給牛達,就可得出結論?!?/p>
“這有何說法?”章壽不由開口問道。
蘇獨拉著韁繩,成竹在胸,“我們無法確定列陽是出于自己的想法還是受人指使,但根據(jù)吳父的態(tài)度我們可以確定另外一件事情。如果吳父是被動,則證明牛達之死是意外。如果吳父是主動,那么這很有可能是針對牛達設的一個局?!?/p>
......
四季酒樓,臨樓靠窗。
章德不急不慢的吃著醋魚,這江南的魚確實做的比北風好吃,溫好的女兒紅也別有一番風味。自從離開驛站,他的行程很規(guī)律,平日無事邊呆在下榻的四季客棧,偶爾出來閑逛。
酒樓的生意很繁忙,人來人往,食客推杯換盞,小廝奔前跑后。章德很喜歡這種人味,他與自己愛舞文弄墨,清談便是一晌,最愛青樓頂尖食肆的大哥不同。
他有一顆居安思危之心,也有一顆抱負之心,所以他認為自己來繼承魏王位才是最好的選擇。別看如今魏王在朝堂一呼百應,明似鮮花錦簇,實則殺機密布,當今太子與士族交好,一旦陛下逝世,就是章家沒落之時,只有一個有手腕能力的人才能帶領章家繼續(xù)走下去,這個人舍他其誰?
在章德沉思的時候,不知何時面前多了一張紙條。章德低頭,若無其事的打開,隨即塞進袖中。自己這個大哥去吳家村了?吳家村?青娘父母所在之地,自己這個大哥還真是不閑著啊。
用罷飯,章德若無其事的返回四季客棧,只是剛入房間,他就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著一封書信。無名無姓,不過他還是打開了:明日午時一刻,瓦官寺大雄寶殿,有人以‘何為明心見性’發(fā)問,答‘上善若水’,以此接頭,過時不候。
章德不由笑出聲,胡框搞的假接頭還是有模有樣的,地點暗號都有。只是這接頭暗語他實在不敢恭維,明心見性乃佛家所說,上善若水乃道家真言,兩者根本不搭邊。不過胡框既然有心將局做的真實些,那他就陪著好好玩玩。
......
吳家村的布局并不規(guī)整,星羅棋布,隱于山林之間。若不靠近這里,還只以為只有二三戶落在這里。
三人牽著馬走在小路上分外顯眼,畢竟這里不常來外人,更何況是牽著馬的客人,馬可是貴重物品,每匹最少也要幾十貫。如今是太平盛世,兩文錢就可以買斗米的時代,一貫錢就足以夠三口之家過數(shù)月。
尋了冒著炊煙的一家門戶,蘇獨站在門口,“主人家在嗎?我等是過路游人,可否討碗水喝?”
自廚房內走出一位憨厚漢子,見蘇獨與章壽衣著華貴,稍有拘謹,但還是笑道,“當然可以,我家娘子正在做飯,若是不嫌棄可以一起用個便飯,是我昨天上山打的野兔?!?/p>
章壽不由一笑,“真是太好了,山中野兔肉質更勁道,吃起來更美味,我們今天有口福了。”
蘇獨瞪了章壽一眼,你怎么不去死,去哪里就只記得吃。
章壽卻誤會了蘇獨意思,連忙拿出一個五兩銀錠遞給這這漢子,“既然在你家吃飯,這便當做飯資吧?!?/p>
“客人這是何意?”這漢子臉色通紅,“我雖為農(nóng)家漢,但是一頓飯還款待的起。”
蘇獨不由一嘆,太平盛世,民風淳樸,和歷史上的大唐何其相似。他向前一步將銀兩塞到漢子手中,“這頓午飯本是你小兩口的二人世界,如今卻被我等打破,而你打獵野兔想必也費了一些功夫,這銀兩你便收下,不然我等也不好意思在此吃飯?!?/p>
這漢子見蘇獨有理有據(jù),大家風范,被說的也與有榮焉?!澳挠邪芽腿送馔频牡览恚y行我收下,但我家中有我爹埋下的十年陳釀,客人切勿推辭?!?/p>
一番言語后,酒肉上桌,眾人也熟絡起來。這漢子姓吳,行二,喚作吳二郎,閑時打獵,忙時耕種,生活也算過的有滋有味。
“二郎,不知你可聽說過吳青山?!?/p>
“當然,按照輩分,我還需要喊他一聲族叔?!眳嵌呻m是農(nóng)家漢,但也有眼力勁,這三位貴氣不凡,肯定是有圖而來,對待這位蘇姓先生的提問他分外上心。
“這吳青山平日為人如何?”
吳二郎放下碗筷,小聲道,“說實話,村中之人對待他的風評都不太好。他平時就愛占個小便宜倒也沒什么,但他為了貪圖富貴卻強逼自己女兒青娘嫁給刺史當小妾,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蘇獨面色一變,“我們自州城而來,可是聽說青娘是自愿嫁給刺史。”
“青娘根本不愿嫁給刺史,甚至還絕食抗拒。吳青山就說如果青娘不嫁給刺史,他就也絕食,青娘生性孝順,最終選擇了屈服。我們村人都說吳青山是賣女兒,靠著刺史的聘禮還蓋了新房,村中人都瞧不起他。”
.......
在吳二郎那里不好溝通,但三人出了村子,章壽就忍不住開口了,“看來牛刺史被殺真的是被人設的局?!?/p>
蘇獨卻搖頭“如果吳青山生性良善逼自己女兒嫁給牛達像是設的局,可吳青山平日就愛貪小便宜這樣做也不是很奇怪?!?/p>
章壽頓時暈了,“那按你所說我們這一趟白來了?”
“不,相反,我們發(fā)現(xiàn)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碧K獨一臉嚴肅,“列陽的供詞上是牛達強娶青娘,可實際上卻是吳父強逼青娘嫁給牛達。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之所以供詞上寫的是牛達強娶青娘,就是為了讓列陽的情殺更合理?”
章壽和老頭都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章壽更是臉色大變,“那我們可能惹上大麻煩了?!?/p>
“不僅僅如此,為什么我們都能發(fā)現(xiàn)供詞有問題,牛達之死有問題,可第一批刑部官員和吏部尚書蕭陵卻沒有發(fā)現(xiàn)?難道我們比他們更聰明嗎?”
“蘇兄,你不要再說了,不然我怕我沒有再查下去的膽量。”
蘇獨嘴角卻一笑,“這樣事情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