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層樓有多高？”耿直問起來就像是小孩子，求知若渴，他也不想這樣啊，奈何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大概一百個你加起來那么高。”
大街寬闊，青石板平整光滑，麻雀從兩旁的屋檐交錯盤旋，下面有賣糖人的，捏泥人的，胭脂水粉，刀劍棍棒，古董字畫，花草奇珍，應有盡有。
耿直跟著張虎后面往東走了一百步，然后右拐到街角，耿直沒有一點防備，一腳踩下去，邁步向前。
“踩死一只螞蟻，獲得殘暴值一個點，總積累殘暴值三點，主人好棒，再接再厲！愛你的喵喵小姐。呦呼。”
耿直呆立在原地，不可思議，驚嘆于這靠譜的治愈晶石，踩死一只螞蟻就很殘暴嗎？
殘暴值要是這么來的，那殺死一頭豬會有多少殘暴值，殺豬用牛刀，夠殘暴吧！
走在前面的張虎見后面沒了聲音，回頭看去，卻發現耿直站在原地，神情古怪。
“耿直，快走了，把你帶到我還要交差呢！”
耿直回過神來，現在知道了怎么增加殘暴值，那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笑嘻嘻跑過去，他看著人來人往，還是覺得挺熱鬧的，尤其是走在街上沖他拋媚眼的小媳婦，自己可還沒女朋友，臉皮薄，不好意思，不過想想自己長相還可以，心里增加了幾分自信。
他開始大膽的看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那羞答答的模樣，長裙迤地，皓腕玉鐲，青絲云鬢，千嬌百媚。步搖銀釵，纖腰盈盈一握，風情萬種。
微風吹過，掀起裙底好風光。
原汁原味，自然不是那些網紅可比。
他歪著頭欣賞著，一頭撞到了張虎的虎背上，害得他揉了好久。
張虎停下了，對著一個頭戴斗笠的賣魚人恭敬行了禮，那人沒看他，只是坐在草墊子上，撥弄自己簍子里的鮮魚。
“七爺，我家大人讓卑職帶來一個犯人，您看他可能做您的學徒嗎？”
耿直知道這就是他以后的師傅，注意到魚簍上貼著的紙，上面寫著招手學徒，要求，年輕力壯，男，相貌要俊，會洗衣做飯。
耿直看到要求，這是找學徒嗎？分明是找男保姆。
帶斗笠的賣魚人抬起頭，打量一眼耿直，又看了一眼張虎。
那張虎苦笑一聲，就告辭了。
賣魚老七摘下斗笠，他大概四十歲了，一身灰色的衣袍，卷起的衣袖，穿著草鞋，眼睛很小，鼻子很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冷冽的看著耿直。
“你叫什么名字？”
“耿直”
“可是忠心耿耿的耿？”
“沒錯”
賣魚老七站起身來，拿起魚簍背上草墊子。
“一天五文錢，卯時起，亥時睡。”語氣平淡，也沒有征求耿直的意見，對于他來說，不需要別人同意，沒人敢不同意。
“我還沒說我去不去呢！”耿直站在原地。
那賣魚老七訝然，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拒絕自己，沒有人會生起拒絕自己的念頭，也許很多年以前有過，可是那些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土。很久沒被人拒絕，突然間有人敢拒絕自己，他沒想到自己該有什么表現，做出什么表情。
以至于他也站在了哪里，看了耿直好久，他才說道：“一天五文錢，卯時起，亥時睡，你愿意來嗎？”
耿直見他沒有太蠻橫，便又問道：“我看你穿著也不是很有錢，你還愿意花錢雇一個學徒，我吃的可是很多的，你還雇嗎？”
“魚，吃嗎？”賣魚老七很平靜，話很少，但意思很清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要是讓蘇味道看見他這么客氣的和人說話，估計下巴會掉下來，沒人會相信，說一不二的魚七爺竟然征求他的意見。
“天天如此？”耿直問道，偶爾吃一下還可以，天天都吃那就不太好了，好東西吃多了也會吐。
“不習慣可以換，反正你做飯，廚房歸你管”
“好，走吧！”
魚老七腰板挺得很直，背著草墊子和魚簍走在大街上，不動如山，氣勢平穩，就像是一顆石子掉進了大海般，你感受不到它的底。
“魚七爺”從旁邊走過的人和賣魚老七打招呼，看著那人很和善，也是這條街上賣東西的人家。
可是那賣魚老七卻不搭理人家，頭也不回，還是平靜的走著。你好歹笑一笑，點點頭是不，這么多年街坊鄰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人的。
“魚七爺好”
“魚七爺好”
……
耿直看呆了，嘴一直就沒合上，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看著走在前面的魚老七，心里又替那些街坊鄰居報不平，居然這般冷淡，太不近人情了，不會變通，不知人情世故。即便如此，可是為什么街上的每一個人還是舔著笑臉相迎，恭恭敬敬叫一聲“魚七爺”
莫非他乃世外高人？
夕陽紅著臉下山了，云霞點綴著天邊，編織著幻夢。
霞光映著兩個西行的兩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長長的影子重疊。
出了大溪縣城，來到城郊，斑駁陸離的樹影，陰陰郁郁的，不時傳來幾聲鳥叫，后面的大溪縣城一戶戶人家碧青色的瓦片變成了黑色，白墻黑瓦，如一派畫師筆下的水墨丹青。
夜色來臨，還未走到魚老七家里，跟在后面的耿直心里腹誹，這是住到七環外了，鍛煉身體也不用這樣吧！每天走這么多路去賣魚，不浪費時間嗎？
翻過一座山丘，聽見嘩嘩的流水聲，趁著月色，耿直到水邊洗把臉，讓自己清醒點。
那魚老七沒停下來等著耿直，耿直洗完臉跑過去，在月光的照耀下，前邊靠著大溪的林子里出現一個院子，想來，那應該就是魚老七的家了。
院子不大，半畝地，里面大概分兩邊，一邊種了瓜果蔬菜，一邊種了花花草草，中間留了一條路。
院門是用熏了的毛竹編制，幾間竹屋從外面看還可以，就像是一個別墅般，還有一個高亭子建在二層。可做瞭望臺，以后天氣悶熱，也可以上去睡。
賣魚老七將魚簍草墊子擱在門口，推開門進去，耿直站在外面，現在主人沒同意，他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以前，自己做武俠夢的時候，就想過以后隱居在山林，做一個這樣的竹屋，每日采菊東籬，悠然見山。
賣魚老七出來看了看，似乎在院子里尋找著什么，沒找到才回到耿直身邊。
“廚房在那邊，魚簍有剩下的魚，你做飯，配菜院子里有，有問題嗎？”魚老七看著他，說著帶上斗笠。好像準備出門。
“呃，沒了”耿直撓撓頭。正準備趁他離開進屋里瞅一眼。
魚老七停下腳步，似乎忘了什么，又提醒道：“千萬別進屋里，我回來之前，除了廚房還有菜園子，哪都不要去，危險。”
說完，他便消失在月色中，不知道去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