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張虎率領一眾捕快匆匆去執行任務了。耿直、葛玄、魚小妹也走了,于大娘的尸體也被運回衙門停尸房,嚴加看守。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日頭漸漸落下,空氣也慢慢的帶著一絲涼意,落日的余暉揮灑在矮墻上,點點金光閃耀,紛繞的云霞斜綴西方天際,宛若一座七彩天橋,寧靜祥和。
蘇味道一身長袍,右手在前至于胸口處,左手搭在背后,仰望天空,最后視線落在北方,發出一聲長嘆,端著步子返回衙門。小青這時候應該做好了飯菜,想到這里,蘇味道將煩惱忘得一干二凈,歸心似箭。
大溪正街,一隊官差整齊劃一地快步行動著,個個帶著鋼刀,前邊的一人手里拿著一個木桶漿糊,一人拿著幾張告示,行至一處張貼告示的木板那里,隊伍分開,到兩邊護衛。
街上百姓看著這場面新鮮,不禁好奇的駐足觀看,擺攤的小販放下手中的活計,一會兒,便把告示欄了個水泄不通。
領頭的捕快乃是張虎的拜把子兄弟楊興,他貼完了告示,一手扶著腰間的刀把,對著圍觀的百姓朗聲說道:“各位街坊鄰居,大溪最近出了人命官司,受害人是一對母子,現在兒子重傷昏迷,母親身亡,縣官判定此乃謀殺案,兇手如今正逍遙法外,特此懸賞白銀五百兩,如是有人有消息,或者發現可疑人,皆可到衙門報案。”
官差走后,一眾平頭百姓你推我桑的往前邊擠,站在最前邊的認識字的讀著告示,身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不禁皺著眉頭道:“林無用,你嘟囔什么呢,說話聲音這么小,誰聽地見,大點聲,這告示上寫的什么?”
林無用像看白癡似的看著他:“剛才楊捕快不是說了嗎?你聾了?”
大漢一聽,惱了,一個帶著黑灰的厚重大手一巴掌拍在林無用的臉上,林無用瘦小的身板那里經得起這么大的力道,被他一掌打翻在地,一個大大的血收手印刻在他臉上。
林無用只得單手扶地,一手捂著臉哭聲顫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各位相親父老,他韓二狗如此欺我,還請大家為我做主啊!”
“哭個鳥,像個娘們兒,你還不快快說了這告示,我們也好助大人鏟除奸惡之徒。”
林無用剛才還在打這賞金的主意,要是自己掌握信息,這幫愚民不識字,到時候就不會整日受窩囊氣了。可是現在這么多人圍著他,他倒是有些羞愧,在想想自己不會武功,萬一被殺人滅口,也不值當,他彈彈身上的塵土,整理一下衣容,便為大家解讀這上面的內容。
一傳十,十傳百,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也知道這件事了。
魚小妹和耿直踩著夕陽的最后一抹光色,踏著青石板的街道,魚小妹拿著手里的一串糖葫蘆,余光不時瞥一眼身邊從容淡定的耿直,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若有所思。
耿直早就感受到她的觀察了,大概也明白她心里的疑問,于是笑著說道:“是不是很困惑?”
魚小妹聽到他問話,馬上小雞吃米的點頭,想到這不就證實自己對他心存猜疑,于是又馬上搖頭。自己身為他的妻子,應該相信他才是啊。一時間各種思緒紛飛,像一團解不開的線團。
耿直猜到她的反應,她估計心里也想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他輕聲道:“小妹,那于二雖然死于我手中,可是當時的情況,你也清楚,殺了他反而是解脫了他。
我不知道他還有一個老母親,現在老母親也去了,我雖然無心殺他,畢竟手上沾了他的血,所以我會把責任擔在肩上,替他報仇,將兇手繩之于法。”
耿直溫情脈脈地轉身望著魚小妹的眼睛,寵溺的摸摸她的小辮子,捏捏她嬌俏的鼻梁,又道:“現在兇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那天你也看到了那賊人的面孔,想必應該記得吧!但是明知道兇手是誰我們也不能這樣抓人,我們只能利用官府的力量將他們一網成禽,我現在還不會武功,你又毫無經驗,岳父大人不在,我豈能讓你冒險去擒賊,乖,聽我的,只要待在我身邊,這案子就能破。”
魚小妹聽著他軟聲細語,話音里情意綿綿不絕,一時間芳心大亂,越發覺得耿直形象偉岸高大,帶著崇拜和激動的小心臟,魚小妹紅著臉,小手拿著糖葫蘆爽快的遞給耿直,道:“給,吃糖葫蘆。”
耿直黑著臉,看著那紅通通的上面沾了糖皮的果子,色澤誘人,可是上面那一排牙印大煞風景,肯定沾了魚小妹的口水。
魚小妹看著耿直滿臉的不樂意,忸怩作態,捻著小辮,嬌嗔道:“干嘛,你嫌棄我,我的口水是什么味,你還不知道嘛?”
“……”
耿直無語地看著魚小妹,也不知她是大膽還是傻得可愛,但是他還是接過糖葫蘆,然后他伸出舌尖在上面繞了一圈,又把它塞給魚小妹道:“嗯,很甜。”
魚小妹一愣,接過糖葫蘆,腦子里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耿直哥哥,是不是想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嘻嘻!”
她攔在耿直前邊,嘟著小嘴,抬起下巴,霸氣道:“耿直哥哥,親我。”
耿直張著嘴巴,驚呆了,然后緊張的看著周圍,還好大家都匆忙趕路,沒注意他們,于是他甩開步子,立馬裝作不認識她,開玩笑:“我豈是那么變態的人!”
耿直看到街角的鄭屠夫還在,于是連忙上前大招呼。
鄭屠夫正在整理架子上的豬肉,將它們一塊一塊收到石缸里放好,案板上放著三把不同的刀,一刀長一米,厚兩指,刀背黑色,刀鋒銳利,完好無損,另外兩把小巧一切,全身銀光閃爍,刀柄纏繞了一圈麻繩以增加摩擦力。
壯碩無比的鄭屠夫掃了一眼耿直,便說道:“今天的好肉都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骨頭,和腌肉,客官要嗎?”
耿直搖頭道:“今天不買肉,上次看了鄭大叔剝肉抽骨的功夫,驚嘆于斯,本想再看看,卻不想來晚了,大叔要收攤了。”
不買肉,鄭屠夫也不和他客套,開始埋頭收拾案板,裸露的臂膀都有耿直的大腿粗細,青筋暴起,肌肉收縮,脖子里,紫紅色臉頰上都是汗漬。
魚小妹拉著耿直的手,撒嬌道:“我不要吃客棧的飯了,你給我做嘛,我要吃你做的飯。”
耿直看著魚小妹那萌萌的表情,不忍拒絕她,耿直看著案板上一堆骨頭,對鄭屠夫道:“這些骨頭全要了,麻煩切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