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偏斜下墜,墮落到西南夜空。
黃鶴樓上,耿直和魚小妹趴在房頂,緊密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動靜,除了狂犬的吠聲,再無其他。
惱人的秋風吹著魚小妹嫩嫩的臉蛋,她等著大眼睛,緊張得鼻孔增大。
耿直輕聲勸道:“在這里,不如還去醫館周圍等著,反正大概知道他的目標是十位叔伯,我們守株待兔,豈不是在這里像沒頭蒼蠅似的好?”
魚小妹狐疑的扭頭看著他,眼睛忽閃兩下,道:“對哦,現在就去,我一定會報仇的。”
耿直不知道這是不是自投羅網,只是一直這樣待著也不是辦法,要想知道關于兇手的更多信息,必須要冒險,憑自己的力量,能夠保護魚小妹嗎?很顯然不能,到時候恐怕還要魚小妹保護自己。
福祿街,墻頭,魚小妹趴在上面,魚小妹道:“這里怎么沒有燈光,叔伯們離開了?”
耿直看著不遠處的醫館,拉著魚小妹走過去,道:“快走,過去看看,有血腥味。”
推開醫館的后門,見到那門破了,窗破了,蠟燭是熄滅的,人是怎么樣的?
兩人疾步閃進屋里,涼意迎面襲來,一股濃濃的血的味道,死亡的陰寒之氣。
耿直拿出火折子點亮蠟燭,轉身的那一刻,看到了無比震驚的一幕。
十口棺材里都躺著一個人,剛好十姓人,按順序排列好,從趙信,一直到張三才。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葛張。
魚小妹臉色煞白,血色全無,嘴唇在顫抖,她一口棺材一口棺材的看去。
“趙伯伯”
“錢伯伯”
“孫伯伯”
“……”
“你們醒醒啊,我以后再也不棄你們了,你們還要寵我呢!”魚小妹已經泣不成聲。
耿直雖然很悲痛,但是思維還是清晰的,他努力保持鎮定,冷靜,先叫喵喵出來。
他走到趙信面前,看著他的面孔,問道:“喵喵你能看出他死于什么武功嗎?”
“他是被人完全用掌力擊碎了心脈而死。”
“錢程呢?”
“死于寒山寺三十六絕技的大佛陀功,打碎了天靈蓋。”
“孫柏?”
“這人死于他自己的成名絕技,連環剪。”
“李豬兒?”
“死于錢程的鐵算盤。”
“周雍?”
“死于天山飛雪劍法”
“鄭屠子?”
“清河縣崔家離魂刀法”
“王社會?”
“五岳蕭山派第一劍訣”
“葛玄?”
“死于自己的萬毒針。”
呼!十個人十種死法,都是江湖絕技,那么這個兇手簡直恐怖如斯,簡直比西山寺的那個姬道人還要讓人恐懼。
兇手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十個人?
兇手這么做是要把我們指引向三山五岳四世家上嗎?
“主人,還有一件事,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都這個時候了,有什么快說?”
“那個,那個,這些人死的有一個共同特征,他們死之前都受了重傷,是被同一種真氣打傷,就是主人修煉的游龍氣。”
耿直的腦子嗡嗡響,仿佛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上,把他電傻了。
我艸,搞毛線啊!游龍氣是我岳父大人的專利啊!難不成兇手就是岳父大人,消失了這么久再回來就殺了自己的十個兄弟,太狠了,這是要鬧哪出?
耿直的小心臟有些受不了,不行還得跟魚小妹確讓有沒有其他人也練過游龍氣。
這個地方真他么的邪性,不行,完事得早點忽悠小妹離開這里。
回過神來,發現魚小妹還哭得聲嘶力竭,便忙過去扶住她,對她說道:“小妹,兇手武功高強,而且會多種武學,要不就是多人作案,否則一個人就打敗八個一頂一的高手,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而且這些武功有和尚的,有世家的,有五岳的,有三山的,我是真的想知道,十姓人以前是干嘛的?怎么得罪了整個江湖的人嗎?還是只是一個老怪物在作祟?”
魚小妹忍住哭泣聲,哽咽問道:“你,你怎么知道他們死于那種武功?你不是不知道江湖事嗎?”
“額,這個,小妹,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這真的。”
“我沒懷疑你啊,只是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怎么說?跟她坦白自己是穿越來的,有超能力嗎?那還不得被她鄙視死。
魚小妹見耿直面露難色,便道:“算了,以后有孩子了,你總會告訴我的。”
“……”大姐,你現在不是心情悲痛欲絕嗎?為啥要飆車!
耿直正色道:“有一件事需要確認,就是岳父大人的游龍氣有沒有傳授給其他人,他在外面有沒有收徒弟,或者養老婆啥的?”
“哎呦”魚小妹一腳踩在耿直的腳背上。狠狠道:“我爹沒再娶,也沒徒弟,只教了我,然后我教了你。”
耿直扶著她的肩膀,皺眉道:“你確定?”
魚小妹掙脫開,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耿直沉吟思索,正在醞釀逃跑路線,剛開始自己還沒變牛逼呢!突然冒出一個大魔王級別的大反派,寶寶不開心!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給個蘿莉老婆,然后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耿直回過神來,準備將沉重的棺材板蓋好,也好讓他們安息,他在心里說道:“叔叔伯伯們,我耿直不能保證一定給你們報仇,查出真兇,但是我發誓,我會竭盡全力,但是你們得給我一點時間發育一下,你們也不希望看到我被人吊打不是!”
他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準備推上棺材板。
魚小妹突然攔住他,驚道:“你干嘛?”
“安魂啊!”
“什么是安魂?”魚小妹可憐兮兮道。
“叔叔伯伯們死的這么慘,心里肯定積累了怨氣,待會說不定還會詐尸”耿直不懷好意的嚇唬她,但是魚小妹沒有一點反應。
一聲不吭的推第二塊棺材板。
等到所有的棺材板都合上,耿直才松了一口氣。
耿直拉著魚小妹起身,魚小妹不解道:“干嘛去?”
“去叫捕快啊!出了這么大的命案,肯定要官府幫忙啊!”
“事情不能鬧大,趙伯伯他們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江湖殺手,通知官府,那他們的尸首怎么辦?”
耿直安慰道:“你忘了,我現在是大溪代縣令,只要叫來張虎他們幾個熟悉的人來幫忙,讓他們幫忙下葬就好,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兩人叫來了張虎,張虎遵照耿直的命令將十口大棺材運到了西山竹屋院子里停放,并派人連夜守著,不許任何一個人靠近。
魚小妹和耿直回如意居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蕭瑟的秋天,露水蒙塵,侵染的石板濕漉漉的。
只休息了一會兒,耿直為魚小妹蓋好被子,前來廚房想要為她煮粥喝,卻發現一道倩影早已經在忙碌。
葉勺兒正在熬粥,熱氣騰騰的鍋爐,紅撲撲的臉蛋。
葉勺兒將一鍋粥端上砧板,取了一個青花瓷碗,小心翼翼的盛好一碗粥,臉上帶著笑意轉身。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癡癡呆呆傻望著自己,葉勺兒心里歡喜,臉有紅了些,嗔怪道:“耿大哥過來也不吱個聲,嚇死我了。”
“啊,我,我忘了,不好意思,你做什么呢?”耿直的眼睛從葉勺兒身上移開。
“你們今早才回來,我就想著給小妹熬點粥,順道也做了你的份,這不,你要先嘗嘗嗎?”
耿直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專門為我熬的粥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說著他接過碗,然后又道:“我會喝的。”說完便離開廚房了,來到樓梯拐角,耿直停下腳步,微微嘆息。
葉勺兒看著他走,目光極為留戀不舍,喃喃道:“葉大哥,這粥你可一定要喝呀,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要走了,離開這里去京都,父親大人還等著我平冤昭雪呢!”
他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去了蕭離人的房間,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罵一會兒,蕭離人覺得無趣,便又躺下睡了,他已經知道了十姓人已死,可是他沒問怎么死的。
魚小妹平靜的醒來,一言不發,看見耿直端著碗過來,便靜靜看著他。
耿直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粥,喝完了粥,兩人便去西郊竹屋。
當然,蕭離人和范成大三人還有張三才的妻子老婆,還有在城門外一夜未眠的柳玲玲等人都去了。
捕快們挖了十個墓穴,一一將棺材放進去,只能聽見哭罵聲,還有小虎的嚎啕。
“你騙人,你說過教我武功的,你個大騙子,嗚嗚嗚嗚,爹爹,你快醒醒啊!”
“你個憨子,你說你回來有什么用,還不是進了棺材。整天說我偷人,這次我就是偷了你也抓不到了。你個天殺的。沒良心的東西,丟下老娘一個人。”
張小虎跑到耿直身邊,問道:“哥哥,我的殺父仇人是誰?我張小虎發誓,我一定要報仇。”
耿直摸了摸他的頭,蹲下去道:“哥哥也不知道,不過,在你沒有找到殺父仇人之前,先讓自己變得足夠強,保護好自己和你的娘親好不好?”
張小虎重重點頭。
十個墓碑并排,紙錢遍地,再加上周圍鋪滿落葉的大林子,更顯落寞凄涼。
耿直問旁邊站著的蕭離人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了?”
“就這幾天吧!”
“我希望你可以帶走樂扶搖和樂長東,即便是在身邊當個丫鬟仆人也好,不過,我相信你不會虐待他們。”耿直對他請求道。
蕭離人一想之前自己這么絕情,他們還會不會跟自己走還兩說呢!道:“那看他們自己,如果他們愿意,我可以,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就又欠我一個人情!”
“呵,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