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磨一晚的耿直在廚房的草堆睡了一晚，現在才破曉時分，天剛蒙蒙亮，耿直聽到朗聲讀書的聲音。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章太之站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亞圣文集》，搖頭晃腦地背誦著。
耿直揉揉眼睛，站在廚房門口，定定神，豎起耳朵認真聽。
“誒，這不是孟子的文章嗎？”
看到章太之這么用功，他拍手叫好。
章太之回頭，道：“耿大哥，你醒了，你……沒事吧！”
呃，他一愣，然后就想到昨晚吃飯的時候被小妹教育了，確實有點慘不忍睹，他皮笑肉不笑道：“嗨，常有的事，我都習慣了，小意思而已。對了，你讀的書叫什么？”
“亞圣文集”
“孟軻？”
“不是，這是我儒派第二位圣人，叫孟浪，尊他為亞圣，孟子。”
“那第一位圣人是？”耿直不禁好奇道，他原本以為這亞圣就是孟軻，這確實是孟子的文章嘛！
“孔宣”
噗！哈哈，這讓耿直想起了封神榜。
不過耿直也不想和他討論這篇文章的原作者是誰，儒家祖師孔老爺的棺材板蓋不住了要。
“加油，我去做飯了。”
耿直抱著柴火，就地取材，在院子里拿了辣椒，磨了玉米粉，熬一鍋玉米面的粥，烙幾張蔥花大餅。
再用辣椒，蔥花，放到油鍋里烹制，出鍋撒鹽，那顏色，那滋味，到了嘴里，還不得爽到爆炸。
耿直還沒去敲魚小妹的門，那門已經開了。
魚小妹耷拉著雙臂，瞇著眼睛，衣服也沒穿就靠著鼻子聞氣味來到廚房門口，嘴里還流著口水。
耿直拉著她，伸出手指使勁彈了彈她的額頭，道：“穿好衣服，洗把臉。”
“呀！哼”魚小妹捂著額頭揉揉，委屈的嘟著嘴，還帶著起床氣。不情不愿的走開了。
“太之去，叫你姐姐他們，出來吃飯了。”
章怡已經能走了，但是還不能自如，需要有人扶著。
看著香噴噴的餅，還有油香四溢的辣椒，早上令人食欲大開。
“老爺，您還有這手藝呢！”
咳，老爺，耿直差點噎著。
“哇，看著就好吃。”
章怡卻道：“男人遠庖廚，才能有所作為，太之，你可不能學。”隨后，她又帶著歉意對耿直道：“恩公，我不是有意說您那個……沒出息，只是不想我弟弟沒出息……”
“打住，沒事，我不在意這個，也明白你的意思。大家吃飯吧！”
“還有一件事要說，大家吃完飯，我們就收拾東西離開這里，我和魚小妹要向東去東宣州，你們去哪兒？”耿直啃著一張餅，喝了一口玉米粥。
“這么快？”章太之道。“姐姐還沒修養好，我想等姐姐修養好就離開這里去中鼎州。”
“不行，這里很快就會暴露，那崔浩然不是傻子，只要仔細調查，就會查到你們姐弟頭上，肯定會派人捉拿你們的，吃完飯就必須離開。”
“那我們去中鼎。”
“你們呢？”耿直問枇杷和櫻桃。
枇杷愕然道：“公子不是答應帶著我們了嗎？”
“我什么時候答應帶你們走了？”
枇杷和櫻桃聞言，瞬間淚奔，連忙起身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泣不成聲道：“公子，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在竊香樓里您明明都答應了要帶我們走的，嗚嗚，我們姐妹的命好苦，要到哪里去啊！還是現在就死了算了。”
“小妹，我有說過嗎？”耿直低頭輕聲問小妹。
“我記得你說了一個字。”魚小妹停止狼吞虎咽，呆著腦袋仔細想想，然后認真說道。
“什么字？”
“好”
耿直的表情垮下來，生無可戀的看了枇杷和櫻桃一眼。
嗯，兩個人倒也頗具風情，一個嫵媚妖艷，一個柔弱嬌羞，要是能享齊人之福，哇咔咔咔。
兩女知道耿直這是默認她們留下了，不禁欣喜，馬上乖巧的端正坐下，手放在膝蓋上聆聽教誨。
遠門外有人上石階，腳步沉重，卻很穩健。
魚小妹和耿直同時向門外瞅去。
咯吱。
一個光頭的和尚笑咪咪的走了進來。
一眼看到眾人正在愉快的吃早飯，喜道：“幾位檀越，你你們讓我好找啊！哇，好豐盛的早餐，檀越啊，沒想到你還掛念著我，知道我喜歡吃素，尤其是蔥花大餅。”他自來熟的坐下。
幾個人已經石化了，怎么甩不掉這個狗皮膏藥，他究竟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難道他是哮天犬嗎？
耿直可不會給他好臉子看，道：“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小僧閉著眼睛走到這里的，當時唔，好香啊！”見仁嘴里吃著大餅，咽下去，然后繼續道：“當時我就向佛祖祈禱，讓我再一次與檀越相遇，來證明你與我佛有緣，看看，果不其然，你果然還是適合入佛門。”
“入你大爺，干。”
“哎哎哎，我的餅兒…………”見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魚小妹所剩下的唯一的餅。
“耿直～，他搶我的餅，唔哼，嗯～你給我扁他！”魚小妹拉長語調，委屈的撒著嬌。
“好”耿直擼起袖子，就要干。
“檀越，我可以帶你去我們寒山寺里逛逛。”見仁一臉認真相，鼻孔朝天，沾了一點辣椒，品味著蔥油餅的滋味。
耿直眼睛一轉，“真的？”
“那當然，我可是寒山寺最受寵的小師叔。”
耿直便呵呵一笑，抓住魚小妹的手安慰道：“嗨，就讓他吃吧，撐死他，我們的小妹臉蛋有點肥，咱們減肥哈，沒事，大不了我在做點其他好吃的，不讓他吃好不好？”
“不好啊，你個大傻蛋！”魚小妹氣呼呼的甩開他，別過臉去，想想不對，又在桌子底下給了他一腳。
不過沒關系，他的那雙腳昨晚就沒知覺了！
“檀越是不是往東去？”
耿直不搭理他。
見仁笑道：“那正好順路，一路上，我們可以探討一下《人間世經》《佛藏經》《金剛經》《法華經》《蓮臺經》《地藏菩薩本愿經》，檀越，你覺得如何？”
“我可以和你探討一下《死人經》《賤人經》。”
“小僧自認通讀佛學密典，檀越所說兩部經書，小僧卻不曾聽說，檀越可否為我講講？”見仁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心。
“哦，據我所知，你們佛家圣地分為南北，南寒山，北殘照，共分佛典經文，豈不知你們這是在坐井觀天，天下又何止你們兩家寺廟，據我所知，天下寺廟最高的廟邸，第一應該是靈山大雷音寺，第二少室山少林寺，第三洛陽白馬寺，第四青龍寺，第五西湖靈隱寺，第六民權白云禪寺，你們寒山寺是什么鳥玩意？啊，還有西山寺，寺里有一個怪人。”
“這，檀越不是在說笑？這些寺廟我竟一個也沒聽說過。”見仁求知心切，不由放低姿態。十分恭敬有禮。
“老子哪有功夫跟你吹牛逼，你就說你們兩個寺廟加起來有多少經卷？多少武學典籍？有多牛逼吧！”
見仁掰著手指頭認真道：“我們兩個寺廟的佛學經文共計一萬三千卷，殘照一萬，寒山三千。武學典籍萬千，其中以一百零八種絕技聞名江湖，寂滅禪功最為高深。”
耿直嗤笑道：“你這連人家腳趾頭都夠不著，光是大雷音寺的經卷就有萬萬卷，寺中大能更是數不勝數，一部易筋經，是武學寶典，雖說只有七十二絕技，可是人家牛逼啊！什么一指禪，拈花指，袈裟伏魔功……那是開玩笑的嗎？”
“聽檀越這般說，小僧真是有些自慚形穢，以往確實有些自大，小僧喜歡經文，那些寺廟的經文檀越可否說與小僧聽？”
“經文太高深莫測，我記不住，不過，我特喜歡六祖慧能的幾句詩。”
“何詩？”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耿直臉不紅，心不跳，夸夸其談，吹了好長的牛逼，感覺口好渴啊！
見仁沉默良久，最后唏噓嘆道：“小僧受教了，路上勞煩檀越指點一二，小僧不勝感激。”
分別，總是在最有興致的時候來臨。
一行人乘馬車一路向北而行，耿直決定先護送章太之離開彬州地界，然后再轉向東。
東宣的繁華與黑夜中的猛獸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