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薊州的草原上喊殺聲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停下來了，方悅帶著大軍反復沖殺，始終沒有突圍成功，韃靼的騎兵繞著圈子死死地咬住唐軍，一點點的在放血。

“援軍有消息嗎？”方悅有些疲憊的坐在大帳里，問身邊的副將。

“方帥，已經派了十幾波人沖出去報信了，沒人回來，也沒有發現援軍。”副將杜江有些無奈，垂頭喪氣地和方悅說到。

“打起精神來！”方悅踢了杜江一腳，“讓其他人看見，連上官都沒有了精神，手下的隊伍怎么會有士氣！”

“方帥，”杜江整了整盔甲，有些激動的說到，“我們的糧草不多了，軍士們大都負傷，現在軍中郎中可用的藥材也不多了，弟兄們都三天三夜沒合眼了，援軍再不來，咱們都得交代在這里！”

“今晚讓火頭軍做一頓好的，犒賞三軍，讓眾將來我大帳議事。”方悅，像是下定了決心，慢慢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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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的廝殺，讓唐軍和韃靼都累的不行，雙方很有默契的收兵，回營吃飯歇息，今日不同的是，唐軍的大營四處堆起篝火，肉香陣陣，像是在搞宴會一般。

“傳令所有人，看來唐軍今晚要孤注一擲，全力突圍了，今夜就是決戰！”小王子看著唐軍大營，對著速不臺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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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快過去，兩邊都很有默契，慢慢的開始集結軍力，準備今夜的決戰。

“方帥，弟兄們都準備好了。”杜江和方悅稟告到。

“沖！”

隨著統帥的一聲令下，唐軍迅速的結成突擊陣型，軍中精銳組成的前鋒隊伍，騎著馬以錐形陣向著韃靼大帳的方向快速的沖去。

“小主人，您快避一避，唐狗是沖著您來的！”一名萬戶長看見唐軍兵鋒往大帳攻來，萬一小王子有閃失，他全族都要掉腦袋，趕緊勸小王子離開。

“不，長生天的勇士不會做一個逃跑的懦夫，”小王子不屑地說道，“方悅之所以搞這么大的陣仗，明目張膽的突圍，就是沖著我來的，我只要一退，其他人都會以為大賬被擊潰，唐軍就可以趁著我們士氣低落，一舉突圍，甚至反敗為勝！方悅，還是有兩下子的，告訴我大賬里的所有勇士，今天就是死，也要把唐軍釘在我的大賬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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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路相逢勇者勝，在薊州的草原上，韃靼和大唐都在瘋狂的拼殺，雙方已經沒有戰陣可言，絞殺在了一起，誰也脫離不了誰。

“小主人！唐軍的陣型已經亂了，他們必敗！”速不臺來到小王子身邊，有些興奮的說道。

“不，我們失敗了，唐軍的陣型雖然亂了，可是我們的包圍也散了，現在唐軍可以從任何方向突圍出去，唐軍的主力還是沒有留在草原上！”小王子有些恨恨地看著眼前的戰局，血紅的雙眼像告訴周圍人他的不甘心。

“方帥！韃靼的包圍圈散了，可以突圍了！”一名小校在方悅身邊大聲說道。

“吹號，往北平方向突圍！”方悅甩了甩手里的大刀，帶著親兵向著前方又沖了過去。

唐軍的戰斗力向來高于周邊各國，且著甲率極高，只有少部分輔兵為行動方便，不著甲。韃靼鐵冶技術幾乎沒有，所有的鐵器需要通過馬市來購買，一套盔甲只有萬戶長以上才能擁有，只有一些小頭目會穿一些防御力不高的輕甲和布甲。

仗著兵甲堅利，唐軍很快在韃靼的包圍圈上撕開了多個口子，成股的往外突圍，最后由部分精銳和已經走不了的傷病，組成了斷后的部隊，列成戰陣，準備死戰掩護其他袍澤撤退。

“弟兄們！今天我們都會死在這里！但是！我們會得到無比的榮耀！生是大唐人，死守大唐魂！”領頭的是這支唐軍的副將杜江，唐軍向來有一個傳統，無論沖鋒還是撤退，都要由軍中的大將來打頭，以做表率。

杜江是江陰人，相對于方悅，他更像一個儒將，平日里也是平易近人，待人寬容，軍中士卒都很喜歡他，也愿意為他效力。他已經四十五歲了，去年剛剛升任的都督府前軍都督，再熬上十年，沒準還有機會能接任方悅的職務，前年他的小兒子剛出生，老來得子，讓他很是開心，從軍幾十載，這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了，出征前，結發妻子抱著幼子送別的情景還在眼前，原以為可以凱旋而歸，誰知竟是最后一別。

“方帥，請告訴我的夫人和幼子，我是他們的驕傲。”這是杜江和方悅的分別時說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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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人，斷后的唐軍已經全部消滅，這是唐軍的副將杜江的的首級。”速不臺拿著杜江的首級呈給小王子慶功，雖然放跑了方悅，但是唐軍副將的首級，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收獲了。

“把所有唐軍的首級做成京觀，杜江的放在最上邊，另外，你去找一個道士，他們雖然是敵人，但是也是勇士，用唐人的規矩讓他們安息吧。”小王子沒有任何的喜悅，從拿下薊州城到現在，他感覺自己似乎發生了變化，已經不是那個喜歡用火與鮮血來證明自己的韃靼小王子。

他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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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咱們去哪啊接下來？”在薊州草原的另一邊，還有一小撮游蕩著的人，身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手上持著亂七八糟的武器，被發問的大當家正是伏擊了于烈，又被雷春明追的倉皇出逃的單雷。

單雷是泰山人，在江湖上人稱“無惡不作”，他原本是農戶出身，老實本分，只是有些好吃懶做，原本日子也是平平淡淡但開開心心得過著。農忙時，東家來到此地巡查，正看見單雷躺在一旁曬太陽，氣的讓家丁把單雷抓起來吊在樹上好一頓毒打，單雷的父母為給單雷求情，被東家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單雷的父母當夜自盡，單雷一把火燒了自己家，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消失在夜色里，大約半年后，在一個大雪夜，單雷回來屠了東家滿門，還把東家的心肝做成下酒菜，放在自己燒毀的祖宅前，磕了三個響頭，點了三炷香，從此，江湖上多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田間少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單雷。

單雷闖蕩江湖這些年，憑一個狠字，闖下了黑道上的聲望，糾結起一批亡命之徒，像滾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都說大盜盜國，單雷名聲在外，竟攪進了朝堂，聽風閣都將其列為重點追查的對象，越王不知通過什么關系，聯系上了單雷，把臟活黑活都包給了他，還允諾奪嫡成功的話，就讓單雷做新一任的聽風閣統領。

未來的一切總是那么美好，可是當下總是殘酷，越王的落敗，讓單雷所有憧憬都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