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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晴空以淺

第一章

2017年,S市,12月。

在經(jīng)過了又一個整夜不眠之后的早上,顧以淺緩慢的起身,走到窗前拉開那遮光性極好的窗簾,窗外又是陰沉沉的天氣。S市的冬天,十有八九都是這樣陰沉的天氣,看起來整個城市仿佛籠罩在一種壓抑的陰霾之中,就像現(xiàn)在的顧以淺一樣,陰沉,死寂,沒有生氣。可能是天氣陰沉,讓人感覺十分的胸悶,顧以淺拉開了窗戶,屋外的冷空氣猛的吹進房間,讓她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但是她卻并沒有打算將窗子關(guān)上,顧以淺坐在窗臺上,任由窗外的冷氣吹在她的身上,伸出雙手,環(huán)抱在自己的膝上,側(cè)著頭看著樓下籠罩在陰沉天氣中往來匆忙的人流。

來到S市已經(jīng)四年了,四年間無論怎樣尋找,卻還是絲毫沒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

玄關(guān)傳來鑰匙打開門鎖的聲音,顧以淺沒有回頭去看,依然保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望著窗外。黎灝中打開門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不由皺起了眉頭,他放下手中的提袋,走到顧以淺身旁關(guān)上了窗子。看女孩沒有反應,他開口道:“就這樣開著窗子直接吹風會感冒的。我給你帶了食材,一會熬粥給你吃。”女孩只是回頭望了他一眼,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就又偏轉(zhuǎn)過頭,望向了窗外。黎灝中看著女孩,那原本清秀的臉現(xiàn)在愈發(fā)的憔悴不堪,他知道女孩一定又是整夜無眠,就那樣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過了一夜。他想開口再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自從蘇嘉楠在醫(yī)院留下一張無法辨認所寫是什么的字條失蹤之后,顧以淺就仿佛沒有了生命力一般。幾乎夜夜無眠,他嘗試過無數(shù)辦法,帶她去了無數(shù)的醫(yī)院,卻都沒有辦法。醫(yī)生給她的藥,只要他一眼看不到,顧以淺就會把它們?nèi)康惯M馬桶里,隨著水流沖走,從來不肯吃。黎灝中回過神來,向廚房走去,他從袋子里拿出食材,擇凈,清洗,不一會房間里就飄散出了食物的香味。黎灝中將食物端上桌,走進房間,看見女孩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仿佛打算就這么一直望下去。

“淺淺”黎灝中還是開口打破了平靜“粥已經(jīng)好了,過來吃一點吧。”女孩沒有動,只淡淡的說“我不餓”,繼續(xù)保持著望向窗外。黎灝中已經(jīng)習以為常聽到她這樣說,沒有開口再說,只走出去,不一會端著一碗已經(jīng)涼到剛好入口的溫度的粥又走了進來,他把粥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走到窗邊將女孩一把抱起,放到床上,拿起那碗粥舀起一勺,又用嘴唇觸碰試了下溫度,送到女孩嘴邊,“淺淺,不餓也要吃一點啊,不然身體會垮的,聽話。”顧以淺看著黎灝中,看著他臉上雖然極力掩飾,但仍流露出的悲傷,終于還是張開了嘴吃下了那勺粥。但是剛咽下,胃里就翻江倒海一般,她快速跳下床,跑到了衛(wèi)生間,趴在馬桶上不停的干嘔,剛吃下的那勺粥也被吐了出來,胃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可是卻完全停不下來的干嘔。黎灝中被顧以淺突然的嘔吐嚇到了,他抱起蘇以淺向醫(yī)院奔去。

“這位小姐由于長時間的重度神經(jīng)衰弱,睡眠極度缺失,加之她之前的抑郁病史,飲食不規(guī)律,現(xiàn)在產(chǎn)生了新的惡化并發(fā)癥,神經(jīng)性厭食癥。她現(xiàn)在無法正常進食,需要在醫(yī)院輸營養(yǎng)液,再進行進一步的檢查與治療。”中年女醫(yī)生說。黎灝中走進病房,看見蘇以淺被注射了促進睡眠的藥物后,靜靜的在病床上睡著,他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拉住了顧以淺的手,另一只手緩緩地撫摸上了顧以淺蒼白的已經(jīng)沒有血色的臉上,她那長長的睫毛打下扇形淡淡的陰影,她靜靜的睡著,像一個安靜的娃娃。輸液管子里的藥水無聲的滴著,四年了,只有在她這樣被藥物所控制的時候,才能這樣靜靜的睡著,自從蘇嘉楠走后,仿佛把顧以淺的睡眠和生命的活力一起帶走了。從蘇嘉楠剛失蹤的發(fā)狂一般的尋找,到現(xiàn)在沒有生命一般的機械生活。他知道,只要蘇嘉楠一天沒有消息,他和顧以淺就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他有的時候甚至想,如果當初是他替淺淺擋下那個酒瓶,是他受傷該有多好。可是時間永遠不可能倒流,他永遠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顧以淺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黎灝中握著她的手,伏在床邊好像睡著了。她看著這個男孩,她曾經(jīng)那樣愛著的男孩,她知道,自從那件事之后,這個男孩也從沒有一天是安穩(wěn)的入睡的。因為在輸液,她想嘗試抽出那只被男孩握著的手,剛微微一動,男孩就猛的被驚醒,直起了身子。看到顧以淺睜著眼,黎灝中關(guān)切的問“淺淺,你醒了,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你快嚇死我了,你等我,我去叫醫(yī)生。”說著就要起身,顧以淺伸手拉住了他,“灝子,我沒事,陪我一會就好。”聽到顧以淺的話,黎灝中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半晌,顧以淺都沒有再開口說什么,她又像早上的時候那樣,開始望著窗外發(fā)起了呆,過往的回憶在腦海里一幕幕回放……

岢昕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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