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掐著時間走出小區門口，卻意外地在馬路對面發現了那輛熟悉的賓利。

呃……啊？他怎么在這？是一直沒回去還是怎么的？

顧哲航注意到她小跑著過來，直接下車。

“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讓你下午直接去上課的嗎？”陳澈順手理清自己的頭發。

“下午送一個朋友去玩，正好路過。”

才怪。

羅寅那個智障下午用一個電話吵醒了他，他還沒罵人呢，結果那個智障居然說要搭他的順風車去游樂園約會？去他媽的。油錢不是錢？還有，最近流行去游樂園還是咋？怎么又一個個跑去游樂園約會了？這不是十幾年前的套路嗎？復古呢？切。

陳澈懶得跟他廢話，剛走上前準備打開后座車門，卻立刻被人揪住了衣服后領。

“哎哎哎你干嘛干嘛？”陳澈直接被提溜回來。

“坐哪兒？”顧哲航皺眉。

大橙子真的無語了。

這位大佬到底想干嘛啊……

乖乖坐進副駕駛座，為避免再次被兇，迅速系上安全帶。顧哲航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

開到一半，顧哲航的手機突然響起。男生皺著眉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掃一眼來電顯示，翻了個沖天大白眼：“幫我拿著，按接聽。”

陳澈一臉茫然地接過顧哲航的手機，小心翼翼按下接聽鍵。

男生單手戴上藍牙耳機：“干嘛？”

“哦喲喲，我好像在路上看到某人的車了。”羅寅賤兮兮地笑。“這么久不見，小賓利還是這么干凈又好看。”

顧哲航冷哼一聲，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

靠，這個小兔崽子。

兩輛車同時在紅燈前停下，顧哲航掛掉電話，按下車窗，扭頭看著左邊的那輛車：“你他媽有病啊？”

這個語氣著實把副駕駛座上的陳澈嚇了一跳，下意識跟著看向左邊。

何方神圣能把這位大佬惹得這么生氣？趁火還沒燒到她身上，趕緊膜拜一下。

羅寅注意到副駕駛座上的陳澈，大概明白了什么。按下副駕駛座的車窗，笑瞇瞇地沖著賓利里的人揮揮手：“小姐姐好啊！跟我們小顧同學一起上課呢？”

陳澈瞬間尷尬得想把自己倒著埋進土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重新坐好，安靜如雞地繼續玩手機。

“不得了，現在都能和小姐姐同時出現了啊，以前從來不讓那誰坐在副駕駛的，現在居然能有異性坐在副駕駛？可以啊你。”

顧哲航立刻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殺氣。

這人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么？在陳澈面前講這種話，也不怕這只豬又腦洞飄到外太空去？

羅寅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瞬間捂住嘴。

臥槽臥槽說錯話了！小姐姐沒聽見吧？

陳澈只是在聽到那句話之后愣了半秒，然后又繼續刷著微博。原本平靜的內心一下子被攪亂，腦子里亂哄哄的。

以前沒人坐過副駕駛？那他的副駕駛一般拿來干嘛的？那誰……那是誰？顧哲航女朋友？

【@-Limpidity-：我總覺得現在完全不敢直視金主了，他真的牛逼到我都不敢想象的程度。我偷偷問一下，兩年前的高考理科狀元是多少分？這人真的用愛發電啊……太牛逼了吧】

才剛發出去，陳澈手里的另一個手機突然冒出一條提醒。

【特別關注@-Limpidity-：我總覺得現在完全不敢直視金主了，他真的……】

陳澈頓住，整個人石化在座椅上。

W？！T？！F？！這是……什么……情況？！

“趕緊給我滾，別來煩我。”顧哲航簡直想捶死羅寅。“走了。”

綠燈亮起，顧哲航直接踩下油門，賓利瞬間把后面那輛奔馳甩得老遠。

陳澈覺得自己的腦殼都要碎成渣了。

所以之前她在微博吐槽金主的那些，還有她發泄不滿的那些……豈不是都被他本人看到了？這這這……天吶……啊啊啊啊顧哲航你聽我解釋啊！我真的不是有意惹你的啊！你你你聽我解釋！

這他媽……現在真的跳十遍黃河都洗不清了啊！把南墻撞碎了都解釋不清楚啊！

“喂……”小心翼翼地開口。

“說。”顧哲航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你有微博啊？”

男生差點把油門踩到爆，心跳瞬間加速。

不會吧……

“有啊，不經常用而已。”

這倒是實話，之前確實不怎么用，只是在關注她之后，看微博的次數才多了一些。

“我……我剛剛發了條新微博……然后你的手機……”

顧哲航表面佯裝鎮定，其實內心早就嚇瘋了。

媽的他當初關注之后就直接把她放在特別關注了，只要她發微博，他都會收到提醒……靠！完犢子了！徹底完了！剛剛羅寅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手機在陳澈手里！如果她剛剛發了微博的話……

靠！現在要怎么解釋啊！

“私人賬號嗎？”陳澈好奇地看著他。

“差不多吧，基本不用。”顧哲航故作輕松地聳肩。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賬號的？”

顧哲航再次沉默。

“娘娘說的啊？”

“之前你家里出事的時候，娘娘在朋友圈截了你的微博，說你心思很細。雖然后來娘娘秒刪朋友圈，但是還是正好被我看見，我就關注了。”

“那為什么是特別關注？”陳澈摸摸鼻子。

“我關注的所有人都是特別關注。”

這也是大實話，因為只關注了一個人。

陳澈點點頭，把手機還給他：“以后你的手機還是別給我拿著了吧……我怕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顧哲航把手機放在腿上，繼續盯著前方路況。

他不是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無非還是害怕之前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只是他不想再去解釋，以免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上次的事情主要還是他的問題，不應該把手機就那么放在茶幾上。就算是放著，也不應該在解鎖的狀態下就那么放在那里。他之后一個人在家里反思了很久，真的不想再次傷害她了。

兩個人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到達分部，陳澈先下車跑進大樓，顧哲航把車開去地下停車場。走進分部大門的時候，男生一眼就看到那個面對著窗戶坐著的女生。

氣氛依舊哪哪兒都不對勁。

顧哲航走上前，在她身后坐下。拿出書，無聲地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陳澈把之前吐槽他的那些微博都刪光之后，深呼吸一次，轉過來。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又慫地立刻低下頭：“對不起，之前那些微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當時想吐槽，其他我什么都沒想就把微博發出去了，是我沒腦子……我錯了，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

話說回來，這事確實怪她。她發微博吐槽了，她自己是開心了，微博上那些人也開心了，可問題是被吐槽的對象會開心嗎？就這樣被動接受那么多人的調侃，他會完全不介意嗎？肯定不會吧。

“我之前把微博當自己的私人地盤，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也不怎么考慮其他因素……對不起，我真的錯了。那些微博我已經刪掉了，真的真的對不起……”

手機放在桌上，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足以體現她現在有多心慌。

其實現在更慌的是顧哲航，他真的很害怕她現在就會把他的身份揭穿。

“我只是看到娘娘的那條朋友圈之后就順手關注了而已，我一直都沒怎么看微博，畢竟我也不經常用。唯一認真看了的就是你那條懷念外婆的微博，其他都沒怎么看。”

屁嘞，難道他手機里存的那些照片都是他夢游的時候存的嗎？

陳澈的腦袋垂得更低。

所以其實是她想太多了嗎？指不定人家只是順手把你當個不那么熟的熟人暫時關注了而已，他有沒有看過她的微博都是問題……算了，本身她在微博吐槽人家就是錯。

“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我錯了。”

顧哲航不知道要怎么回復了。

如果說他其實也瞞著她很多事情呢？她會不會生氣？可是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她完全不需要跟他道歉啊，他當時看她發的那些吐槽還挺開心的，并沒有覺得她說的哪里不對。之前他還按照她微博里吐槽的那些內容改了一下自己的穿搭，他真的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希望這人能一直吐槽下去。

沒必要道歉啊，但是現在看到她這個垂頭喪氣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了。想安慰她，但是要怎么安慰？告訴她其實他就是波賽冬？算了吧，那會把她嚇死的。

時間一到，顧哲航起身去教學區準備上課，陳澈一個人坐在外面放空。趁著李穎還沒進來，教室里的男生打開微博。

隱隱覺得那只豬會傻得做蠢事，一刷新，果然。

所有跟他有關的微博刪得一條不剩。

【@-Limpidity-：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兩分鐘前發的微博，評論里面幾乎全是問發生了什么事情的。還有不少發現她大量刪微博的人也在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金主大少爺鬧崩了。更有甚者在評論里圈Hiicent，讓他出來安慰一下大橙子。

他哪里不想安慰？但是要怎么做才不會錯？直接告訴她所有事情？告訴她其實他就是Hiicent？得了吧，她知道他關注了她之后都那種反應，要是他再跟她把波賽冬的身份也說明白，她會不會嚇得直接把這個微博賬號注銷掉？

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辦才好了。

這周是年前最后一周，也就意味著他跟陳澈還有不到半個月的相處時間。如果過年放假的那一周見不到面的話，證明真的只剩最后這一周了。

怎么辦呢，以后真的就是陌生人了。

李穎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顧哲航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背：“臭小子，不舒服啊？”

“不是……”顧哲航悶悶地回。

不知道心里不舒服可不可以算在這個“不舒服”的范疇里。

“對了，上次不是欠你一次課嗎？我打算給你補上，是這周補還是等初八回來上課再補？”

男生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

是哦，上次他去陳澈外婆家小區陪她的時候，好像是有一節課沒上。至于補課……他是不想這么快就補的，因為現在她還在外面等著，如果他今天就補課的話，那她就要一個人跑回家了。

實在不放心，以她的智商，坐地鐵坐過站怎么辦？坐公交坐過站怎么辦？打車碰到黑司機怎么辦？

“年后再說吧。”

“那行，我到時候再給你安排補課，今天先完成今天的任務。”

男生默默拿出書。

課間時間，顧哲航拿著手機走出教學區，正好看見那人垂著腦袋靠在落地窗上。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著她。

還是對他覺得抱歉？還是在自責？他只是關注了她的微博而已，為什么會給她造成這么大的困擾？那要是以后她都不在微博發照片了怎么辦？

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后，還是轉身回到教學區，一直在和自己做著無盡的掙扎。

指不定陳澈也沒想那么多呢？指不定人家只是想刪掉那些微博呢？指不定人家也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呢？

所以不要想了，顧哲航你省省吧，難道非要拖到最后又被她說“無理取鬧”才開心？

下課之后，他剛走出教學區，就看見那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走。

“都記住了，每樣三件是嗎？”

“好，我現在過去。”

顧哲航下意識跟著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