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許守彤做了個夢,她夢到自己渾身都疼,耳邊全是血流的滴答聲,過分的血液流失導致她很口渴。她似乎身處一個圓形的圍墻里,圍墻范圍很大,兩邊墻體也很高,她的眼睛似乎壞了,導致看什么都罩上一層厚厚的霧,讓她看不真切。墻邊人影聳動,細碎的嘲笑聲時不時的傳入她耳,她自覺是一個求助的狀態,但并沒有人下來幫她一把,似乎那些嘲笑聲是針對她而生的。
“水,水...”她開口,發出來的聲音像是被石磨輾過一般難聽,太陽毒辣,曬得人發暈,她腿腳一軟,栽倒在地,臉被迎面曬得發燙,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掙扎著想重新爬起來,卻一點力氣也聚不上,正在絕望之際,門似乎開了,從門那頭傳來一陣跑動的聲音,她正想著得救了,下一秒,喉頭就一陣鉆心的疼,像是有什么東西咬在了她的要害,那東西發出低鳴的警告聲,拉扯得她有些晃蕩,她渴得更厲害了,直接把她渴醒了。
睜眼的徐守彤趕緊伸手去摸床頭燈,她快渴死了,偏身體還有些失衡的不聽使喚,讓她摸了半天卻啥也沒摸到,她蓄力坐起身看,窗戶大開著,有月光灑進來,屋里很暗,但還是一眼看出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她還以為做了個夢中夢,疑惑著抬手,“啪”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實打實的疼痛讓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并非身處夢境,她咽了口唾沫,篩糠般的推開被子站起身來,看了自己的一身奇服,頓時有點懵,自己雖然只著內衫,可這模樣和款式卻是實打實的古裝,露出的腳丫和在眼前晃過的手也不對,這顯然不是自己那雙敲鍵盤磨出繭子的手,這雙手也有繭子,可繭子的地方不對,手的模樣也不對,這雙手分明是個孩童的手,她搖搖頭,加倍用力的甩了自己一耳光,卻依舊沒能把自己打醒,有些焦慮的捂了臉,卻驚悚的發現自己干練的短發竟也變成了披肩長發,一縷一縷的汗濕在頭上,一股子很久沒洗的頭油味頓時在鼻尖縈繞不去。
她努力定神,開始朝門邊摸索,慌亂中撞翻了些東西,一陣哐當聲后,門被從外拉開來,逆著月光踏入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男子反手掩上房門,從懷里摸出一個火折子吹燃,點亮了屋內的蠟燭。
徐守彤懵懵的坐在地上,望著被燭火照亮的來人,這人約莫二十三四歲,一雙桃花眼但卻顯少的不勾人,斜飛入鬢的眉加上挺直的鼻梁在昏暗的燈光下一映襯,反倒像是不懷好意的兇相,看得徐守彤心里發緊。
“你這是知道師兄要回來才起床來接的?”灰袍男子半跪在地,從懷里摸出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徐守彤眼見著就是不敢伸手去拿,她腦子一片混沌,耳邊全是嗡嗡聲,沒辦法做出任何判斷。
那人看她不接,疑惑的歪了下頭,又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把紙包塞在了她掌心里,那雙手冰涼還帶著些寒氣,紙包卻帶著人的體溫,徐守彤眼睛泛酸,恐懼密密麻麻的纏上心頭,這一切太虛幻不像是真實的,可又太真實了也不像是做夢,幾度讓她以為自己可能是瘋了,眼前所見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可她家里上追八代也沒有精神病史,而自己打小就輕松自在,更沒經歷過什么能將人壓迫至瘋的事情。尚還保留的警惕讓她不敢輕易開口詢問,無處宣泄的情緒轉化成淚,滴滴答答的流個不停。
“嚎什么?我又沒死”灰袍男子撩起衣袖給她擦眼淚,布料粗糙,刮得臉很不舒服“吃了趕緊睡,別像個廢物一樣只會干嚎”說著就滿臉不耐的退了出去。
輕輕掩上的門,似乎在訴說著他不是個粗魯的壞人,徐守彤低頭看著油紙包,揉了揉發出鳴叫的肚子,順從身體本意,將紙包打開,三兩口就將食物全數下了肚,飽腹之后,就越發的口干舌燥起來,她小跑向桌子,拿起桌上茶壺灌了個痛快。長出一口氣后癱坐下來,觸感視覺都是真實的,夢里喝水不會解渴,吃東西也不可能飽腹,如果自己沒瘋,那極有可能就是和時下流行的說法一樣‘穿了’。
抹了一把嘴,徐守彤已然鎮定不少,眼下就兩條路,一是睡一覺說不定就回去了,二是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選擇‘二’太難了,秉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想法,徐守彤認命的選了一,卷了被蓋在跳躍的燭火里強迫自己入睡,反正如果真瘋了,那就先瘋著,等醫生把她看好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