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彤連著兩日睡得香甜,此時自是半點睡意也無,她在黑暗中扣著桌上的燭淚,隨后起身輾轉到了展越房內。
她剛落地,還沒來得及去關窗,便聽見展越有些遲疑的聲音從床鋪一方傳來。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
她話剛開了個頭便被人扯入懷內,展越用力的抱了抱她,有些不均勻的呼著氣,不安道“我以為你病死了”
“哪兒那么容易死”她微微用力掙開展越的手,和他面對面的站著。
“你好香”
“是嗎?”她扯著衣襟往鼻子上送,卻依舊什么也沒聞到,“我鼻子不通氣,什么也聞不出來,這香大概是青樓上沾來的”
“你去那種地方做什么?”
徐守彤朝他露出個別有意味的笑來,又想起這個亮度對方看不清自己,便正色道“去嫖”
展越身體僵了一下,搖頭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去認親”
“暮衣姐姐不是說你孤身一人,無處可去嗎?”
“哎”徐守彤點亮燭火,將火折子置于窗臺,半笑半認真的嘖了兩聲“你這輩子就只有王妃一個人嗎?你就不能說個什么我爹說我娘說,讓我換換口味”
展越不惱,他拖出個凳子騎了上去,將半個身子撲在了桌上“我爹娘也過世了,他們走得太早,我都記不得他們都跟我說過什么了”
“那咱們倆還挺般配,都是沒爹沒娘沒人疼沒人愛”她邊說邊往展越身邊湊,話落時兩人臉都快擠到一堆了。
展越紅著臉撇開了頭,“言歸正傳,宴家小姐今晚可就要回府了,你不是有東西要帶給她嗎?”
“晏家?”徐守彤恍然大悟他說的是誰,邊思索邊將手搭上了他的后背,輕輕拍道“展少爺不冷啊?”
“冷”展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吼吼的跑回床前,穿上鞋襪又取了件厚的外衣,他邊往身上套邊說道“你好好與我講講,你是去認了個什么親”
這話沒有得到回應,等他穿戴整齊后出來,屋里早沒了人影,門扉緊閉四下寂靜,唯有那緊挨的兩張凳子在向他證明,這屋確實有人來過。
徐守彤沒有回自己房內,而是重回了翠香樓。
那窗已被人修整好了,但是并未落鎖,她輕輕落地,回身將窗插上木栓,見香弦睡得正酣,她便數著雞鳴,翹著腿在桌前等人醒來。
青樓的人作息和常人稍有偏差,香弦足睡到快至中午才睜了眼。見她睜眼,徐守彤趕忙湊了上去,她在床前蹲下,與香弦保持了平視。
香弦睜眼閉眼了好幾次,待視線清明一些后,這才問道“你那主子,沒為難你吧”
“主子沒罰我,還讓我好好休養,我喜歡你這里,所以就來了”
香弦笑了笑,翻了個身平躺著“我不吃早膳的,你往后不用等我”
“我也不餓,我剛剛將你房內備的糕點吃了一些”
“你喜歡吃,我往后便多備點”
“晚上我有事要做,近日也不會過來,你們青樓贖身都是什么價碼啊?”
“不是和你說了,我是死契嘛”
徐守彤把被子拉高,掩住對方露出來的雙肩,又拿手將它壓了個嚴實,重復道“為什么是死契”
“不講這個了,一會兒午膳有人送來,咱們就不出去吃了,街上冷,你又不愛走正門,我總不能陪著你爬窗吧”
“如果被人知道我藏在這里,會收錢嗎?”
“噗”香弦笑得發抖,搖頭道“年紀不大,怎么這般俗氣”
“也有不俗氣的,我會吹笛子,等下次過來,吹給姐姐聽”
“好,我等著啊”
“嗯”徐守彤點點頭,絲毫沒顧慮自己并不能吹出完整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