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鋪老板交代的老家距離長安不算遠,快馬加鞭三日足夠來回。
“求…求王爺開恩”婦人伏跪在地,身體有些微微發抖,她鬢角發白,身形消瘦,一臉凄苦之相。
“所犯何事需得本王開恩呢?是你小叔子霸占你了亡夫留給你的家業,致你懷恨在心,乘他兒子回鄉探親之際將其殺害,是嗎?”
婦人驚愕,那侄子是曾對她惡言相向,拳腳相加,她也確實懷恨在心,可那殺千刀的明明是死在挾她進長安那人手上,她何曾沾惹半點。
“民婦冤枉!民婦冤枉啊!民婦何曾做過這些,求王爺明鑒”
商澈對她的聲聲泣淚有些說不出的厭惡,他指了指那個將婦人帶進來的侍衛“自然不是你做的,是他,可你得乖乖幫本王辦些事,不然,便只能是你做的”
婦人驚懼的看了眼揮刀將她侄子殺害的男人,不得已的點了點頭。
滿丁將鳳冠重新取出,捧到婦人眼前,提醒道“據說是早些年的手藝,你仔細看看可有記起什么”
這是婦人亡夫的手藝,她遠遠的,一看便知,淚眼婆娑道“的確是出自我家男人之手,我們開了金鋪十幾年,這是唯一一個有制式要求的,我記得很清楚”
“那是什么樣的人有這樣的要求”滿丁暗地里送了口氣,他家王爺向來重承諾,這婦人能幫上忙,便性命無虞了。
“得約莫五六年了,金家少爺帶著晏府千金來買的,這些改動便是晏小姐當日所求,我連著幾月陪著我家男人點燈熬油,這算是為數不多由我全程陪著打出來的,不會認錯”
滿丁一愣,猶豫道“長安貴人眾多,這金公子還不知是哪家的金公子?”
“金尚書,金大人家的公子,他們連著幾年都在我們鋪子購置金飾,民婦不會記錯,當年開鋪頭一單便是來自金府”
聞言,商澈以手扶額,略顯煩悶,但沒一會兒便恢復成原先的樣子“有勞了,我手底下的人太過沒輕沒重,讓你受驚了,常州最適人居住,你往后就住那里吧,別在回長安了,這些天發生的事,你可得要爛在肚子里,至死方可”
婦人不住的磕著頭,滿屋砰砰直響,昏沉沉的便被拖了下去。
商澈思考著婦人的話,半晌才道“將東西歸還刑部,讓他們早點把案子結了,勿要深究”
滿丁一切照辦,幾日后,遇刺案告落,皇家內的事沒朝外公布,知道的人鮮少,城頭那家金鋪莫名其妙的關了門,城外山頭上添了幾座土墳,常州也搬來了個喪偶的婦人,婦人內向,甚少出門,家里家外皆由幾個親近的丫頭操持。
商澈不是個隱忍不發的性子,他琢磨了幾天,還是帶著目的踏上了金府的大門。
“參加六王爺”金府二公子金鴻鳴立在門側迎接,商澈待他們一家極好,私下相見從不行大禮,所以見著行禮叩拜的他,免不得有了比較。
商澈笑著跨過他身側,往書房走去,見他跟來便笑道“我這幾日得了個好東西,便拿來給你一塊兒瞧瞧”
金鴻鳴望著滿丁手上的鳳冠,臉色煞白,吞吐道“這…這是何物?”
“鳳冠啊?你不是早已娶親了?怎么會不識得這東西”
“是…是了”
“不過這東西與常物不同,更別致些,你不認得也不出奇,知道張春嗎?那可是高手,可就是撲在這鳳冠上了,可惜啦”
金鴻鳴有些微微發汗,他深知商澈行事乖張,也早聞了張春一事,他知曉若被商澈知道這鳳冠的來由,自己一家老小便如同崖邊漫步。
“可有查出刺客?”
“嘖”商澈搖搖頭,嘆道“那可是個高手,手法熟練,絲毫沒有留下線索,且眼前和親在即,恐多生事端,便找了個替死鬼,草草結了案,這事略過,陪本王下會兒棋”
金鴻鳴心里有事,子落得極亂,三局過去,商澈似笑非笑的說他臭棋簍子,后踢翻了棋盤,在他七上八下的不安里出了金府。
金鴻鳴將人送走,不住的抹著額間的汗,飛也似的跑上了院內閣樓,那閣樓上的匣子還在,他抖著手將其打開,內里卻空空如也,那層層包裹的鳳冠果然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