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商梧留宿了林暮衣的院子,他這方剛推門就見著林暮衣捧著刺繡正樂,見商梧來了,還招手示意他過去。
“怎么做起這個了?當心扎了手”商梧拿過刺繡放在一旁,捉了林暮衣的手,將她十指逐個看了一遍。
“不過是些簡單的圖案,不會扎著手的”
“這是繡鴛鴦?”
“嗯,我是覺得咱們家快用上這些東西了”
商梧聞言將那刺繡拿在上手仔細看了一遍,“怎么?”
“自然是懷湘和展越了,我就說小越怎么突然又是買宅子又是開藥鋪的,想來是在為兩人的小日子做打算”
“暮衣,你可有問過小越的意思?”
“他們倆自小就是一塊兒長大,就沒有一天不斗嘴的,人家不都是說這叫做歡喜冤家嘛?況且小越自小除了我與懷湘也沒和旁人親近過,小越若有了喜歡的人,除了懷湘我還真想不出來是誰”
“我可聽那臭小子說,他最喜歡的就是你,因為這個才橫豎看我不順眼來著”
林暮衣就勢掐住他的臉頰,嬌嗔道“你明知道小越自小對我是親情,還故意這么說,九王爺這是何意啊?”
“本王在吃味了罷”
“討厭”
商梧直起身,將林暮衣打橫抱起,上了床榻,邊下簾子邊說道“王妃擇個好日子便是,懷湘嬌憨伶俐,模樣也過得去,不會委屈那小子,若是身份所限,咱們給懷湘提提身份就是”
遠隔幾里的展越適時的打了個噴嚏。
“生病了嗎?”徐守彤從窗口溜了進來,邊說著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萬幸的是并無異常,不過他手上并不樂觀,幾處都抹著綠色的膏藥“你手怎么了?”
“學藝學的”
徐守彤將他涂藥的地方放到嘴邊呼了呼,問道“學什么呢?”
“就等著你問呢”展越反手將她的手握住,開了門,大搖大擺的往廚房走去,徐守彤察覺到今天府上特別安靜,四周都沒什么人,便也沒什么顧忌,大大方方的挨著他走。
展越將她拉進廚房,搬了個板凳讓她坐下,自己學著飽大廚那樣,圍了塊粗布在身前,又端來洗凈備好的荷花擺在在鐵鍋一旁,將蛋清和面粉攪拌均勻,加了些蔗糖,還像模像樣的用筷子沾了一點試味。
“你喜歡甜一點點的還是甜很多的”
徐守彤將下巴枕在手臂上,回道“不挑,有的吃就行”
展越點點頭,又拿了些蔗糖灑進去“你這名字真不好叫,叫商肆太生疏了,阿肆小肆也不好聽”
徐守彤咬了咬唇,沒說話。
“你這名字是商梧取的吧”
“算是吧”
“那你本來叫什么?”
“以前的名字會給我招來禍端”
展越正在往荷花里填豆沙,聽了這話,手上一頓,沒了動作,隔了老半天才說道“你還挺,多災多難的啊”
這話聽得郁悶,徐守彤把臉往手臂一縮,等聽到食物下鍋的滋滋聲時才抬起頭來。
展越將那面粉糊糊滿了荷花全身,放在小火的油鍋里反復煎炸著,等顏色變成淺黃色時在將其撈出,撒了些桂花在上面,獻寶般捧到了徐守彤面前,遞上筷子。
“清暑降濁,養心安神”
徐守彤上輩子吃過不少關于花的美食,不過自己廚藝不佳,沒動過手,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那個天賦,只望了望眼前那雙涂了膏藥的手,將筷子上的荷花小心的咬了口,味甜鮮香,倒真超出了徐守彤的意料。
“味道可好”
“嗯,很好吃”
“你喜歡便好了,我練了一下午,總算沒浪費那些炸壞掉的花瓣”
徐守彤三兩下將盤子里的荷花全部吞食入腹,正準備用袖子抹那油膩膩的嘴巴,展越一臉的無奈的將她攔住,卷起自己的袖口給她擦著嘴。
“不都是袖子嗎?”徐守彤不覺得用自己袖子和用別人袖子有什么區別,頂多展越的衣服料子比她的好,抹起來不刺皮膚。
“你抹嘴的動作太難看了,我這樣好看一點”
徐守彤低著頭笑,搖搖頭道“行吧,我給你說個秘密”
“什么秘密”展越蹲著湊近,兩手搭在她的腿上,仰著頭,神情專注,頗有些大型寵物的既視感。
徐守彤也向他湊近,伸指撩開他耳邊碎發,以氣音小聲道“徐守彤,我的名字,除了商肆,還叫徐守彤,徐徐而來的徐,守候的守,紅彤彤的那個彤,如果你覺得徐守彤三個字太難叫了,你可以叫我小徐,小彤,或者像我外婆那樣,叫我彤彤,不過我不大喜歡這個,人大了,疊字叫起來有些羞人”
展越紅著臉搓了搓耳朵,將那三個字在手心里寫了一遍,在將寫過字的手掌緊了松,松了緊,然后撐開五指,將掌心對著胸口按了按,“刻心上了,不會忘”
徐守彤看了他的動作,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捧著他的臉蹭了蹭。
兩人關系明確以后,展越也不似之前那般被動了,當即學了她的動作,極快的反客為主,蹭了回去。
兩人蹭來蹭去,蹭回了房里,徐守彤照例被他推進了床鋪內側,兩人你望我我望你,一副情意綿綿的景象。
“你明早走得時候,能不能提醒我”
“我明早不走,明天我休息”
展越愉悅的撐起上半身,眨著眼睛開心道“那明天我們出城去騎馬,我知道有個地方,風景又好人也少,很是安靜”
“我不能跟你出去玩”
“是嗎?”展越懨懨的躺回床上,“咱倆這樣你知道叫什么嗎?”
“叫什么?”
“無媒茍合”
徐守彤笑著緊了緊被子,悶聲道“是茍且”
“放肆”展越笑破了音,抖著聲音回道“本少爺的名節都毀在你手上了”
“是,所以我得對你負責”
“怎么個負責法?本少爺可是要三茶六禮,花轎過門的”
“這個太難了”
“那你怎么負責?”
徐守彤聲音極慢,但卻十分認真,“負責讓你好好活著”說完便蜷進展越懷里,酣睡起來。
展越聽著這話有些別扭,卻還是順勢將人往懷里帶了帶,伸出手將她圈緊,吻了吻她的額發,模模糊糊的做起夢來。
夢里林暮衣倒是闖進來了,一聲一聲的喊著他,他應著應著就醒了過來,這一睜眼還真見了林暮衣靠在床頭在喊他,他一驚,忙向身旁看去,果不其然又是空空如也。
“看什么呢?”林暮衣將他拉起身,吩咐了婢女伺候洗漱,自己則幫著整理著床鋪。
展越洗了把臉,稍稍精神后問道“暮衣姐姐怎么來得這么早”
“自然是有些事要同你講”
展越點點頭,將左右屏退,問道“暮衣姐姐有什么事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