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剛到,徐守彤收好弩,從樹上躍下,把已然熟睡的幾人叫醒,又從羊皮囊里倒出水來給大家洗臉醒神,末了給自己也抹了一把,在將沒用完的水全數倒在地上,抖空袋子后別在腰里,看著他們逐漸精神的眼,開口道“丑時三刻,子午大哥會帶人進行最后一輪的突襲,咱們得乘這個時間潛進去,不分官級,安全第一,每個人帶三條命,做完就走,原地匯合,最多等到寅時,沒回來的人便自求多福”
“起先不是說五條嗎?”
“五條太多了,咱們今天剛開始,別把目標定那么大,造成騷亂就行了,若有擺脫不了的追兵就往余平的方向跑,但最好別到這步,殺完人后出營帳就脫衣服,誰也不能穿著吐蕃人的衣物逃跑,都明白了嗎?”
“肆姑娘,咱們第一晚就要分開行動啊?王爺可不是這么交待的”
“王爺交待的是你們聽我的,對吧?”
這十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
“咱們太過集中也不是好事,這后邊還得拖好幾天呢,分散一點的好,免得死一個傷九個,這里頭若有誰不幸被發現了,誰也別救誰,多少都得跑出去幾個”
“肆姑娘說得有道理,咱們這混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就看運氣了,能活幾個是幾個”
這話有些沉重,一時間所有人都噤了聲,徐守彤清了清嗓子,“別想那么多,咱們早去早回,別拖延,年關將至,爭取別在這野地里過年吧”
一行人跟著起身整理衣帽,自成一隊,朝著吐蕃大軍的方向開始移動,明月皎潔,夜如白晝,徐守彤走在最前,按著白天探到的薄弱口,率先鉆了進去,營前此時正是人聲鼎沸戰鼓擂擂,沾滿火光的箭,像雨一般落下,星星點點,落地便燃起一片火海。
徐守彤和其他人分開,按著原定的計劃殺了幾個站崗的士兵,而后拉緊帽檐垂著頭,在里面小范圍的逛了一圈,記了一下糧倉和馬廄的大概位置,許是因為子午在前營的牽制,這里頭沒剩幾個人,可這牽制時效不久,沒等她逛完這些人又多數回來了,一時間四處都是火把的光亮和人聲馬蹄。
她快步躲避著,沒人的地方還用上了輕功,快到出口時就那么不湊巧的遇上轉角處出來的一列巡守士兵,共有七人,手上皆拿著長矛,此刻正步履整齊的朝她走來,她深知此時不能掉頭逃竄,左右看了沒人,便垂著頭放慢步子往前走著,相隔兩米遠時還故意踩了自己腳后跟,悶聲倒在地上,吃痛的蜷了身子,那七人見狀嘴里說著吐蕃語嘲笑幾句,路過之時又用腳尖輕輕踢了她的屁股,沒將眼前的事細想,全然把她當成了新兵,未有多疑便走了。
徐守彤趴在地上,待那些人都沒影兒時才收起掌中的匕首,快速起身,跑了出去,她邊跑邊脫衣衫,而后將那些衣衫打包揉成個團子,抱在懷頭,穿著一身黑衣潛進了樹林子里。
她回得最晚,見她到了,那些人也紛紛從樹上滑了下來,她暗自數了一遍,十個,不多不少。
“肆姑娘怎么這么晚?”
“查看了一下地形”
“都探到了什么?”
“糧倉馬廄,還有幾個管事人的帳子”徐守彤邊說邊帶人往盡量遠離吐蕃大軍的方向走,囑咐道“天快亮了,咱們早些睡,今晚入夜就行動,不過咱們得換個地方進去”
“怎么換?那是唯一一處沒有防守的地方”
“我出來時和巡守的打了個照面,僥幸逃脫,但那處地方是不能在走了,對方也不是傻子,營中死了人,免得不得要排查一下咱們是怎么進去的,左右一結合,那地方必定是得放套,等著咱們鉆”
“肆姑娘說得有理,只是這要換得從哪處進啊?”
徐守彤搖搖頭,“我也沒想好,今天倒是繞著邊緣附近查探了一番,可要說到哪里好進,我還真沒找到,多少都有風險,我估摸著在沒這么便宜的事等著咱們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