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守彤依然在展越轉醒之前離開,展越這個毛頭小子不懂輕重,給她在脖頸處咬出了幾道淤痕,她照著鏡子,換了件領子稍高的內襯,將其堪堪遮蓋,這才謹慎的縮著脖子,去了主院。
主院的主子,今天的心思不在書卷上,也不在權謀上,而是在徐守彤身上。
他一早便瞧出徐守彤與往日不甚一樣,平白多了幾分媚態不說,那些個淤痕還在她跪地時影影綽綽的跑出了些。
商梧經事已久,自然明白徐守彤身上發生了什么,他一直對展越和徐守彤持觀望態度,一是他對展越的人品有足夠的把握,不信他會做出什么有違禮義廉恥的事,二則…與他來講,他不是全然瞧得上這個殺手出身的人,更從不屑于承認自己對其有什么利用之外的感情,可直到現在,他才仿若后知后覺,原來自己竟會因為妒火,燒得他整個人都隱隱作疼。
“滾”他輕揉著疼痛的胸腔,以一種近乎平淡的語氣說到。
徐守彤和一旁伺候筆墨的婢女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一下,誰也拿不準商梧這是喊誰滾,兩人對視片刻便雙雙放了手上的活兒,齊齊走了出去。
徐守彤不能走遠,便在與婢女告別后,坐在了廊下的石階上,曬著已然快要落西的太陽。
她正沉醉在那片燦爛暮色里,眨眼便聽見了身后書房里傳來的摔砸之聲。
摔砸之聲密集而響亮,徐守彤不敢進內,便瞠目結舌的倚著柱子,足觀望到林暮衣聞訊而至,這才收起那副犯蠢的表情,跟在林暮衣身后,推開了書房緊閉的門。
書房內狼藉一片,瓷器字畫無一幸免,商梧似割破了手,血滴滴答答的蜿蜒而下,濕了小片袖袍,他坐在屋內唯一完好的躺椅上,面如死灰,眼底卻是驚濤駭浪的妒意。
“王爺”林暮衣軟著聲,為其檢查了傷勢,吩咐懷湘取來了些外傷藥,一邊輕聲詢問著,一邊心疼的清理包扎,好在傷口不大,應是破碎的瓷器不小心濺起劃傷的。
徐守彤俯身跪地,不敢言語,林暮衣瞧出些不對,有意幫她,正想將其屏退,商梧便出言制止。
“讓她跪著,沒有本王的命令,哪怕跪破了膝蓋也不許起來”
“王爺…”林暮衣雖不解,但也大抵明白了商梧的怒意從何而來。
“本王無恙,王妃請回吧,本王還有些事不得不做”
林暮衣聽著這個明顯生疏的稱謂,淡然一笑,收起了藥箱,在懷湘的攙扶之下,跨出了門檻。
林暮衣離去后,商梧也沒有多的動作,他就那般靜靜坐著,等來了子午,讓其監管著收拾書房,自己則屏退左右,獨自離去半晌,又端了碗黑乎乎的湯藥返回。
書房已然收拾好了,又擺了不少奇花異草,清香撲鼻。
子午則蹲坐在徐守彤一側,又似關心又似嗤笑的在問她犯了什么事兒,兩人聊得起勁,影子被燭火拉得老長,也全然沒有察覺有人近來了,直到商梧抬腳,輕輕踢了踢子午的屁股,子午這才慌忙起身。
他瞧著商梧手上那碗黑乎乎的藥,欲上前伺候,商梧卻始終緊盯著徐守彤,絲毫不肯松開手中的碗。
“你出去”
子午右眼一跳,不甚安心的看了眼跪得筆直的徐守彤,忐忑卻又毫無辦法的退了出去。
商梧拉過一旁的凳子,在徐守彤面前坐下,居高臨下的將那碗湯藥遞了過去,這湯藥是避子湯,府內大夫抓好了藥,他親熬的,全程跟著,至始至終未曾假手于人。
“爺…這是什么?”
“保你命的東西”他也是這么同那大夫講的,這是補藥,是保命的東西,任誰來問,皆只有這一個說辭。
徐守彤也知道,商梧要動她,自然不屑下毒,一思量,便伸手將其接過,屏著呼吸將那黑乎乎的湯藥飲了下去。
“是藥三分毒”商梧瞧著她仰頭時露出來的曖昧痕跡,神色不明道“別逼我殺了你”
徐守彤動作一頓,貝齒毫無意外的咯到了碗口,她猶疑半晌,捧著碗低著頭反省了好一陣,頭皮一麻,才不甚篤定的想到,商梧可能發現了樂平的事,那這碗藥想必是慢性毒藥了,多喝幾次自己就該伸腿瞪眼,回天乏術,所以他那停頓的兩句話,看似毫無關系,實則卻別有深意。
“即日起,由你值夜,除了睡覺的四個時辰,其它時候,必須呆在本王能看見的地方,且沒有本王的應允,不得出府半步”
“屬下遵命”